那个和晓玲确认心意的夜晚,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
曲革要许给晓玲未来和家庭的承诺,似乎只有话刚说出口,还热乎时才能奏效。
三个月过去,曲革没有对妻子袒露半句他的心思。
他总侥幸,自己可以两边都顾上。瞒着旧爱,骗了新欢。
他对晓玲说,妻子暂时不同意离婚,但他是已经铁下心要和晓玲在一起的,让她等等自己。
在听到曲革的解释后,晓玲很失落,她害怕重蹈覆辙,不敢陷入他的甜言蜜语中。但眼前的人对自己是全心全意,事事尽心,也没有嫌弃自己带着个“拖油瓶”,她同样看得见。
时间一久,生米煮成熟饭是顺水推舟的事。两人是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了。
一个星期前,曲革帮晓玲把摊位收拾好,正要跟她告别。
晓玲两只手攥着围裙,反复搓,扭扭捏捏的样子让曲革不禁好奇,笑着问:“老板娘,咋了今天?想亲热亲热吗?”
晓玲身子开始扭动,支支吾吾地说:“这段时间身体老觉得不舒服,跟怀福佳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加上月经也不见来。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了?然后就在网上买了试纸,试了好几次,是了。”说完,眼睛期待地看着曲革,等他答复。
曲革在脑中回忆和晓玲的几次温存,有一次太着急,没有买东西。他想着一大把年纪了,不可能“中奖”,没有做任何措施和晓玲荒唐一夜。
“小旋风”在地面打转,微微卷起晓玲的裙摆。面前的人苦着脸,皱着眉,时不时抿下嘴。他们面对面站立,被沉默一点点吞噬。
晓玲等不及曲革反应,又颤颤地问:“所以现在是怎样?生还是不生?如果不生,我怕以后就没得生了,那样对不起你。生,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是一个黑户,遭人冷眼。”
突如其来的生命打乱了曲革所有的计划,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正常的。
这个孩子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惊天的巨变,会让他别无选择,会推着他负责任……
曲革回过神来,平缓坚定地说:“留下吧,我会给你们一个家。”
晓玲蓄在眼里的水顷刻之间暴发。此刻,她是十方天地间最幸福的女人。
两个不顾来往行人,穿梭车辆,紧紧相拥。
许久,晓玲已经不再哭泣,曲革双手扶在她肩上,含情脉脉看着她的眼睛,说:“等周五,我没那么忙了,咱去明珠商场,挑个好的戒指。”
晓玲推脱:“听客人讲那里的东西都很贵,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在一起也不光彩,走个形式,戒指什么的有就行,不用那么贵重。”
曲革摇头,严词拒绝:“不行,那样太委屈你了,必须买好的。”
晓玲环住他的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亲亲蹭蹭,肉麻好一会儿,才各回各家。
周五,曲革如期而至,载着晓玲开去商场。两人情绪都很高涨,开车的曲革跟着车载音乐边唱边摇,副驾上的晓玲从车的各处看车外,时不时掰下镜子确认自己的状态……
两人在商场的餐厅解决晚饭,然后手牵手往首饰店走。
“多宝”首饰店内,二人面对琳琅满目的展柜失神——东西太多了。
晓玲从前只在街边的橱窗里,观望这些精致闪亮款式各异的珠宝首饰。如今可以进到店里来,把它们戴在手上,欣喜万分。
曲革同样不懂珠宝,装出男人的风度对着晓玲说:“挑你喜欢的就好,我都听你的。”
导购小姐:“你们夫妻感情很好。”
两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曲革摆摆手,示意她们别说了
晓玲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了一对令自己满意的又没有那么贵的戒指——一枚设计简约淡雅的金戒指。
她顺利地把戒指套在手指上,尺寸刚好合适,俏皮地说:“这个戒指最合适,买这个好不好?”
曲革笑着答应:“好好好,你喜欢就好了。”
付过款,两人逛了会儿商场,就该分别。
临别,晓玲抱住曲革,说:“等你好消息哦,老公。”说罢,晓玲在他两颊,额头,嘴唇各落下一个吻。
曲革第一次听见晓玲喊他老公,心里飘飘然,笑着说:“保证完成任务,老婆。”
两人第一次以夫妻相称,幸福将他们包裹。
回到家,曲革还沉浸在刚刚那短短的幸福中,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
见到妻子,她的表情像自己上辈子就开始欠她的债一样,让人心烦。
“小星最近排名掉了,心情不好,你别去影响她。”
“好,知道了。”
话毕,曲革走去阳台收衣服,然后洗澡睡觉。
夜晚像一片湖,有人夜宿船上,享受它粼粼月光,湖风清扬;有人避而远之,害怕它的深度,危机四伏。
清早,吴巾眉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放到洗衣机前,照旧是要把衣服裤子的每个口袋都掏一遍的。因为丈夫是个粗心的人,总是把鸡零狗碎的东西留在口袋里。不过经过自己长期的教育,这种情况已经很少再有,掏口袋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吴巾眉从丈夫胸前的口袋掏出两大一小三张纸。
当她把纸展平,两张多宝首饰店和一张西餐厅的收据凭证映入眼帘。
一枚价值3888的足金戒指,一顿浪漫双人餐。
吴巾眉把单据上的字盯得死死的,后来的眼泪把这些字晕开。
她无法接受丈夫的背叛,是那么的不体面。
许久,她冷静下来,下定某种决心。
为了避免被丈夫发现,她把票据揉成纸团,塞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