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轻时的身体抗得撞,挨得打,耐得苦;人一老,摔上一跤就能折了命。
宋德也不会想到,只是运石车上滚落下来的石子,会提了他的寿限。
这天上课,宋来南总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隔一会儿又觉得吸不上气。她交替着把手背送到额头上,好像是比平时热些。虽然难受,她仍忍不住暗暗窃喜: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今儿都周二了,这一发烧,起码得三四天的,自己岂不是可以在家躺个五天?
家珍见来南今天多动地反常,头侧向她小声问到:“是不舒服吗?”
“好像发烧了,我不太确定,你给我摸摸。”
“好。”家珍说着就把手背覆到她的额头,探了探。又说:“好像是有点?不过我也不太确定,要我现在陪你去班主任那请假,然后去医院看吗?”
正紧跟老师步伐的曲星在这时也觉察到身侧的响动,应了句:“来南是不舒服吗?待会儿下课了我们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再坚持十分钟,别耽误了上课。”
曲星这边刚讲完,马耀祖出现在教室门口,敲响了门,语文老师被招了出去。
教室里,大家叽叽喳喳聊得火热。
门外没说几句,马耀祖和语文老师就一齐进来了。语文老师继续她的课程,马耀祖走到来南的位置,把她提了出来。
站在教室门口的来南心慌得不行,把这几天干的事都掰碎了拣,也没拣出自己足以让马耀祖捉的错处。难道是刚刚讲话被抓现行了?可那也不至于吧?
她正为马耀祖将她逮出来的事愁眉不展,她不敢看他,只能用低头抠手指甲来疏解她的不安。
马耀祖没有骂她,只是平淡地吐出他要说的话,“你妈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批假回家,你家里有些事要你回去,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妈妈没说,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没啥大事就赶紧回学校,成绩本来就垫底,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
宋来南如蒙大赦,却也无半点惊喜。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时没有带走任何一本书,提了书包就往外跑,甚至没有空闲跟家珍曲星道别。
妈妈怎么会突然和自己母女连心起来?自己一动请假的念头,真的就有求必应了?也没听说哪家亲戚有喜酒啊,真要有喜酒吃,请柬应该提早好些天就送到家里来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宋来南无论如何也摸不清楚是个什么事能让“放养”她的妈妈会得空给她请假。右眼皮像雨打铁棚般狂炸。她不敢往坏处想——爷爷说右眼跳灾,不过爷爷还说,男左女右呢,兴许是反过来的,是好事。
爷爷没像往常她请假时那样守在校门口等她,为什么?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让她没顾上心尖上的孙女?带着疑惑、紧张、忐忑和隐隐的不安,宋来南没半分开心得意地往家中埋头猛冲。到底是多么天大的事,可以让这个总是事不挂心的开朗女孩的五官排组出这样一副前所未有的怪异表情?
汗的不断渗出,把她和背上的布料粘在一起。经过千里奔袭,宋来南总算是到了自家。然而,当她打开家门,里头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