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周夷请客,来的全是京都的才子名流,所以一提及君妄言,个个都兴奋起来。
叶白鹤与众人说起了当初在定阳城迎月楼的三场比试,以及君妄言在戏台上出的三个难题。
听完之后,大家的注意力都从君妄言这个人转移到了他的那些对子以及难题上,纷纷交流起自己倘若也在现场的话,又会如何做答。
周夷扫过众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端着酒杯走到裴修安身边,“说起来,对君妄言最熟悉的人应该是你吧?”
裴修安佯装不解,“何出此言?”
周夷自顾自的跟裴修安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追忆道:“当初你因为冒名顶替的事情下狱,郡主为了救你曾找过我。不对,应该是说君妄言找过我,说起来当时我被打的还真是不轻呢。”
“既然技不如人,就该找个师父好好学习。”裴修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夷“啧”了声,知道什么话也套不出来,索性作罢。
楼下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屋顶都给掀了。
众人听了几耳朵,这才知道是万卷书坊又开始出售君妄言的新诗集了。
大家哪还坐得住啊,嚷嚷着要结伴去万卷书坊抢书。
走到门口大家突然发现还有人没跟上,于是纷纷回头。
有人故意调侃问:“周状元不一起去吗?莫非,您还记恨着君妄言的那本《我与状元郎二三事》呢?”
大家顿时哄堂大笑,当初因为这本书,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敌视过君妄言,认为他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小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对此事的看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周夷淡定的饮了口酒,指着身边的裴修安,“他不也没动身吗?”
有人问:“裴公子为何不动?”
裴修安道:“我在等消息。”
“什么消息比君妄言的诗集还要重要?”
“我妻子的家书。”
“咦~”众人听完顿时一阵嘘声,酸不溜秋的说道:“知道你跟郡主感情好,不用老是拐弯抹角的说出来,算了算了,我们自己去。”
一群文人凑一起,闹出的动静不比菜市场大妈要小,吵吵闹闹的到了街上都能听见。
周夷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说裴景行,你不能有点出息,大丈夫别总惦记着你那点儿女私情的小事,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到底考虑的如何了?”
楼下传来马蹄声,裴修安思忖着,这个月来信推迟了三天。
“不是小事。”裴修安道。
周夷问:“什么?”
裴修安有些同情的看向周夷,起身叹息道:“算了,你没有妻子,所以你不懂。”
周夷顿时额头青筋直跳,握紧了酒杯,欺人太甚。
“裴大哥,来信了。”冬生气喘吁吁的举着信跑了上来。
裴修安接过,“一封?”
平常不都是一摞吗?
“嗯,就一封,我也觉得奇怪,但我再三确认了,的确只有一封。”
裴修安拆开薄薄的信件,却在看到内容的时候,如捧千斤,差点拿不稳。
“裴大哥,你怎么了?”冬生担心问,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回家。”裴修安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将信件塞回信封,又匆匆与周夷告辞。
冬生追了上去,“裴大哥到底怎么了?”
裴修安脚步越来越快,到后面甚至当街跑了起来,一身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变得凌乱。
“那人怎么了,莫不是疯了?”
“看着挺像,真可惜。”
付小琴正与元仵作经过,听到议论便好奇的看了过去,这一看吓一跳,“那不是裴举人吗?他怎么了?”
元仵作担忧说:“还没见他如此失态过,去看看。”
等两人到了方府,却见裴修安正在命人准备车马。
“修安。”元仵作喊道。
裴修安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有多狼狈,而是如往常般与两人打了招呼。
“你这是要去哪里?出什么事了?”付小琴受不了元仵作的磨叽,直接问道。
裴修安拿出那封信件,嘴角止不住的高高扬起,“阿箬她有喜了!”
徽京。
方箬躺在藤椅上,摇也难受,不摇也难受,总之就是不舒服。
“幸亏是来了徽京,不然奴婢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念春不止一次的庆幸说道。
当初她们一路南下,原本是要去抚州,没想到在路上刚好碰到了宋斗方,于是就一起绕道来了徽京。
到徽京的第二天,方箬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但当时她们主仆三人都以为是舟车劳顿导致的,所以都没太在意。
直到次日中午,厨房端了一碗鱼汤上桌,方箬当即就吐的昏天暗地。
还是宋夫人有经验,立刻让人去找了大夫过来,私下又找了念春问及方箬的月事,这才猜测说方箬可能是有了。
保险起见,宋夫人一次请了三个大夫过来,都说是喜脉,已经两个多月了。
宋家自从宋老爷去世之后,一直都很沉闷压抑,虽然大家都在努力生活,可总归少了人气,显得清冷。
如今方箬有喜的消息就像是报春鸟的鸣叫一样,让整个宋府从隆冬瞬间过渡到了暖春。
主子们心情好,脸上带笑,下人们自然也跟着开心起来,干活都有劲了。
原先没人收拾的花园被宋夫人找人全部重新翻地种花种草,满是残荷死水的池塘也被重新挖掘灌溉活水,就连那些已经空置很久的厢房都被宋夫人让人给打扫干净了。
连续几天,除了方箬住的这院子,其它地方几乎都被翻新了一遍。
听敛秋说,就连老夫人都让丫鬟给自己新做了两身衣服,说是以后见客人要用。
方箬不想下人们因为自己而生出什么怨念,于是让敛秋去银楼换了两包银裸子回来,又让念春全都打发了下去。
于是乎,不出两日,整个徽京城都知道宋家大小姐有喜了,而大嘴巴传出去的正是得了银裸子的下人。
“也不怪他们,银子是个好东西,他们得了赏自然是忍不住跟人炫耀,这一炫耀可不就把您的事情给传出去了。”念春摇头无奈说。
方箬又换了个背对着太阳的姿势,秋日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
“我倒不是怕这个,我是怕......”方箬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斗方还没回来吗?”
这人禁不住念叨,方箬才问及,宋斗方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