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就觉得方箬背后有高人指点,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那个失踪了十几年的苏情堂!
“但我还是有些不解,据我调查你到定阳城并没有多久,在此之前你是在西河村的刘家当媳妇,再往前就是在柳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拜师的,苏情堂如今又在何处?”
闻人肆既然敢跟方箬合作,在此之前当然是让人调查过她,可调查的结果却让他一度以为是手下查错了人。
在柳家唯唯诺诺,以及在刘家忍气吞声的柳丫,跟现在的方箬完全是判若两人。
方箬毫不心虚的说:“如果能让你轻易查出来,我师父就不叫苏情堂了,至于他本人,已经去世了。”
闻人肆顿时遗憾不已,“可惜了。”
“少废话,让他出来!这书是从你们书坊出去的,怎么可能跟你们没关系?”
“敢如此败坏我家公子的名声,让他出来解释清楚!”
“你们这些商人满身铜臭,唯利是图,为了钱简直是厚颜无耻。”
外面突然喧闹起来,谩骂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方箬看向闻人肆。
闻人肆拿着手里的书朝着方箬脑门敲了一下,“还敢看,人家状元郎的清白都被你给毁了,现在人家来找你负责呢。”
方箬白了他一眼,“君妄言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几位,几位里面不能去啊,我们少东家真的不......在......”
掌柜看着慢悠悠走出来的闻人肆,瞬间被打了脸。
“不在?那现在出来的是鬼吗?”有人讽刺问。
掌柜低着头,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哟,这么多人?”闻人肆扫过书坊的众人,稀罕问。
方箬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她看向将书坊给堵的水泄不通的一众学子,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领头的男子身上。
约莫二十四、五,身形偏健硕,五官硬朗,肌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像个武将。
“瞧瞧,状元郎也来了,我们书坊当真是蓬荜生辉啊。”闻人肆阴阳怪气的说道。
方箬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道状元郎性格可真好,这要是搁她身上,高低都要给他一拳。
“砰——”
沙包大的拳头猝不及防的朝着闻人肆脸颊挥了过去。
“我就知道。”周宝突然出现,接下了周夷的拳头。
随即疼的龇牙咧嘴,回头道,“手断了,公子,这得加钱。”
方箬看的是瞠目结舌,这确定不是武状元?
“那本书谁写的?”周夷质问道。
方箬眼观鼻,鼻观心。
闻人肆仗着有周宝在,无所顾忌,“状元郎不识字吗?书上不是写了,君!妄!言!”
“他人呢?让他滚出来!”周夷脾气不大好,两句话就没了耐心。
“君妄言又不是我的手下,我哪能命令她。”闻人肆摊手无奈说,又好奇问,“不知状元郎找君妄言所为何事?”
“还用问,当然是这个话本啊,里面写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对!状元郎为人正直,生性纯良,怎么可能做出抛妻弃妹的事情来。”
“我家公子都没成亲,哪来的妻子?这话本里面一派胡言。”
周夷后面的男子们不满的大声质问道,一个个比周夷本人还要情绪激动。
方箬嘀咕,“话本里写的又不是他。”
闻人肆立刻接话,“是啊,你们才是污蔑,谁说我这话本里面的人是周状元了?名字都不一样。”
众人嘀嘀咕咕的讨论了半天,有人嚷着,“你剧本上说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那今年的状元不是周状元还能是谁?”
“你们知道什么叫话本吗?话本就是编纂出来的故事,笑话,竟然有人当了真!那你们看了《离魂记》,是不是也觉得这世上有魂灵之说了?”
闻人肆问,目光挑衅的看向周夷。
周夷额头青筋跳了跳,旋即质问:“君妄言到底在哪里?我要见他!”
“她那人行踪不定,我也找不到。”闻人肆摊手说。
“诸位......”方箬佯装怯懦的举手喊道。
众人循声看向方箬,都以为她是闻人肆的丫鬟,所以刚才也没人注意到她。
“诸位难道没注意到吗?这书名虽然叫《我与状元郎二三事》,但实际上这故事里面的江安有没有真的考上状元,它还没说呢。”
“书里面说的是,女主在乡下听到有人说江安考中了状元,可万一是那邻人弄错了呢?”方箬说道。
大家连忙打开话本看向最后一页。
“好像真是这样。”
“邻人和往来的商人都说江安中了状元,但是不是他也没明说啊。”
“你们看这里,这里说江安背信弃义,抛弃妻妹的也是旁人,好像这书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写京都的江安到底有没有考中啊。”
“是啊,是啊。”
大家都点头嘀咕起来。
“或许故事接下来还有转折呢,万一人家说的是榜眼,是探花,你们这一闹通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方箬道。
周夷作为名满京都的大才子,是天下读书人都崇拜的对象。
就跟现代人追星一样,岂能容阿猫阿狗随便污蔑自家爱豆,所以即使是语焉不详的一个话本,也能让大家情绪激动,跟着一起闹到了书坊里。
闻人肆瞥了眼方箬,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随即道:“欲知后事如何,大家不如回去等着,兴许明日我们这位君公子就把下册写出来了,到时候大家别忘了好好看,仔细看。”
周夷警告的指着闻人肆,“最好如此,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哦,周状元想要怎么不讲情面?”闻人肆笑问。
周夷将手里的话本扔在地上,“这世上会写文章的不只有一个君妄言!”
“就是,你们要是再敢污蔑状元郎,就等着瞧,我们也能写!”
“或许我写话本不如君妄言,但是我们这么多人,总有人能写过他。”
方箬对于这些人的狠话充耳不闻。
等他们终于狠话放完了,方箬这才抬起头,松了口气。
闻人肆的书敲在方箬脑袋上,嗔道:“还不快回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