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箬有些畏惧的往后退去,解释说:“我不是说你,你冷静一点。”
苏情堂握紧了手掌,盯着方箬看了半晌,恍惚道:“你不是李执韫,她不会怕我。”
方箬忙点头道:“我自然不是,我叫方箬,不姓李。”
“方箬......方箬......”苏情堂念了两声,情绪这才缓和下来。
方箬认命的捡起地上的稿件,很想问问那位李执韫到底是谁,可又怕刺激到苏情堂,只能作罢。
“我可以帮你。”苏情堂突然说。
方箬诧异的回头看他,惊喜问:“真的?”
“但我有条件。”苏情堂说完,目光凛冽看向方箬,“帮我杀一人!”
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淋下,方箬周身的兴奋瞬间消散,她摇头说:“不可能。”
苏情堂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于是又道:“那你帮我报仇!”
方箬嘴唇翕动,想说什么,苏情堂又道:“我落得今日这般境地,皆因奸人所害!你若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仇未报,我死不瞑目。”
方箬只想挣点钱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富婆,报仇这些她从未想过,而且能陷害苏情堂,将他迫害成这样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她也惶恐。
“有得必有失,你想清楚再来找我。我虽已是残破之躯,但只要你应下,我可以将我毕生所学教与你,你很聪明,也有才学,假以时日,定能名噪京都!”
苏情堂话音落,身子不可控制的战栗起来,他慌忙跑进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屋里又传来了打砸和嘶吼声,他又发病了。
方箬握紧了手掌,心情复杂的将房门锁上。
“我先回去了。”
“骗子!骗子!放我出去......女人!”
苏情堂猛地扑向门口,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方箬,双手不断的拍打着门板。
方箬抬头,两人距离的近,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裴修安说的那道伤疤,就在苏情堂的脖子上,那不是刀伤,那是烫伤。
有人用热水浇在他的脖子上,甚至可能还灌入了他的咽喉,所以他的嗓子才会嘶哑成这样。
太残忍了。
方箬呼吸急促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忍再看。
......
抱着稿子匆忙回到家,太阳已经西斜,落日渲染着小院,一片祥和。
“喵~”雪梨一天没看到她,立刻竖着尾巴黏腻的过来蹭她。
方箬抱起雪梨,朝着后面的竹屋走去,她心里有些不安,想去找修安说说话。
“砰!”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方箬吓得赶紧小跑过去,却听得屋里传来李严咬牙切齿的声音,“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害死了丁姑娘还不够,竟然又逼死了丁家一家,我要去京都告御状!我就不信他们梁家能只手遮天,目无王法!”
“你冷静点。”裴修安劝道。
李严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吼道:“三条人命啊景行,你让我如何冷静?我恨不得将其手刃了!我明日就动身去京都,我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是姓李还是姓梁!”
“你一介书生,就算去了京都又如何?你连梁寅骞都奈何不得,更别说他位高权重的父亲了。”裴修安劝道。
梁寅骞的父亲乃是当朝吏部尚书,这还是裴修安在夫子那边打听出来的。
定阳城距离京城较远,京城中的许多事情他们都知之甚少,不懂其中的利弊,倘若贸然闯入,只会头破血流。
“难道就让丁家人白死了吗?景行,那可是我未婚妻和岳父岳母啊?这仇我必须要报!”李严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指节泛着血迹。
方箬心中诧异,原来李严说有未婚妻竟然是真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与其现在去闹,倒不如等明年春闱之后,倘若能中三甲,自然可以面见圣上。”裴修安劝说道。
李严闻言苦笑,“你说的简单,我秋闱也不过三十四名,真去了京城,莫说三甲,便是进士也不一定能中。景行,我不是你。”
“喵~”雪梨瞧见了院子里的小鸟,立刻兴奋的从方箬怀里跳了下去。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方箬理了理裙摆,直接进了屋子。
李严见她,神色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的话方箬听见去了多少。
方箬佯装不察,意外说:“我道屋里怎么会有说话声,原来是李举人啊。”
李严朝着方箬微微行礼,道了声,“方姑娘。”
裴修安看了眼外面天色,询问道:“时间不早了,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
李严摇头,“不了,家母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那我就先告辞了。”
方箬点头,“慢走。”
李严步伐沉重的离开了裴家,整个人也不似上一次见到的那般意气风发了,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怨愤和阴郁。
“我说实话,我听到了一些。”方箬与裴修安坦诚道。
裴修安接过方箬手里的东西,“他就是发发牢骚,不会真去的。”
李严性子看似鲁莽,实则是粗中有细,他只是一时间心中怨气难消才过来说说,等他冷静下来就会分析利弊的。
方箬好奇问:“我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他未婚妻一家被人害了是吗?”
裴修安点头,与方箬说了起来。
丁瓶儿与李严是娃娃亲,小时候也见过几次,后来因为李严要读书,就见得少了。
李瓶儿生的貌美如花,又是二八年华,在一次出门的时候刚好就被人盯上了,那人名叫梁寅骞,父亲是当朝吏部尚书。
丁瓶儿被梁寅骞掳劫回府,最终丁瓶儿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梁寅骞怕被人发现,就命人将丁瓶儿的尸体抛到了护城河里。
丁父丁母老年丧女,悲痛欲绝,本以为恨意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可实际上却如陈酒,越来越烈!
终于,就在前几天,二老眼看梁寅骞就要离开闲邺城,恨意再也无法平息,行刺了梁寅骞。
结果可想而知,梁寅骞只是外伤,而二老却被活活打死了,尸体就扔在路边,数天后才被人发现。
方箬听完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她想到了苏情堂。
在强权面前,莫说平头百姓,就连他那样名声大噪的名人也无法抗衡。
“你怎么了?”裴修安看出了方箬神色不对,给她倒了杯水。
方箬拉着裴修安坐下,“我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