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翻到另一面,那上面的字仿佛被泪水浸过,几处笔迹模糊:“父亲,我知道你一直遗憾没能有一个儿子光宗耀祖。你总是对我说,一定要嫁个好人家,让镇上的人都看看,云家的女儿是好福气的……可是爹爹,我没有被执刃大人选上,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宫子羽心里复杂,没有成为父母期许的样子,所以她才会如此伤心,他之前不也是这样,等到后悔了根本就没有机会了,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
宫子羽小心翼翼地收回手里的信,按着折痕恢复成河灯的原样,生怕碾碎这一份心意,他看着眼含热泪的云为衫,像对她说,又像对自己说:“你父亲不会失望的……这世间,哪有父亲会真的对自己的儿女失望呢……”
云为衫抬头,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却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神色里露出的悲伤。
宫子羽把手上的河灯递给金繁:“把这两只河灯都放回河里。”
他与父亲最后的争吵让他懊悔,许多话也没有能说出口,那么,就让面前这个女儿的思念顺流而下吧。
金繁皱眉,冲宫子羽做了一个“你疯了?”的表情,还没调查清楚,就让这两只河灯流出宫门?他是生怕宫远徵抓不到他的把柄吗?到时候别说他是二小姐的嫡亲表哥了,就算他二小姐的亲哥估计都不管用。
宫子羽只是瞪他,仿佛在回“你管我”。
于是金繁只好闭嘴,讪讪地拿着河灯朝河边走去,边走边叹息,就公子这心软的毛病果真是能把人给气死。
宫子羽回头看了一眼来路:“云为衫姑娘,我送你回女客院落吧。”
云为衫一动不动,落寞的肩膀沉着,眼睛里满是哀求,宫子羽知道她在哀求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天上翱翔的飞鸟再次低掠而过,宫子羽叹气:“云为衫姑娘,很抱歉,我只能送你回去。”
一时间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四周分外安静,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云为衫低着头沉思。她不确定宫子羽是否完全信了自己的话,或许他心中仍有怀疑,会继续向她细细盘查。
果然如她所料,此刻宫子羽缓缓朝她倾身。然而他什么也没问,反而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
“把脸上的眼泪擦一擦吧。”他有些笨拙地道歉,“对不起,把你弄伤了。”
阳光从树冠的罅隙透过来,他站在逆光里,朦胧、沉静,斗篷上黑亮的毛料拂过他白皙的俊脸,温柔的眼睛在光环里渡上了鎏金的颜色。
云为衫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方手帕,但她没有擦,只是紧紧地捏在手里。
“没事,不要紧的。”她淡淡地回答。
“怎么可能没事?是我的不对,我的武功这么高强,你一个弱女子,别逞强了。”宫子羽不客气的说道,“你应该跟跟阿玖妹妹多学学,该哭的时候哭,该耍赖的时候就耍赖,这样大家才会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