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太阳高照,院墙里蔷薇灿烂。身形挺拔的大男孩拿着水枪,向鲜艳欲滴的花儿们浇水。他动作浑浑噩噩,面无表情。
“高欢!”
是在喊我吗?男孩回过头,看见有人从别墅中走出来。
“别浇花了,新主人就要来了,快和我们一起去路旁迎接。”
高欢想了想,有了些印象,这个女人好像是别墅里的女佣。
在一位男性管家的命令下,别墅的佣人们在花园中集合。他们将发饰打理的一丝不苟,洁白的制服如雪,在院子站成两排,静待新主人的到来。
良久,黄泥路尽头奔腾起黄沙,一辆光可鉴人的汽车缓缓驶来。
高欢抬头看去,一对男女互相搀扶着走下来,男人还牵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年轻貌美的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厌恶的目光一直在女孩身上流转。
佣人们对着主人一家鞠躬,女孩怯生生地躲进父亲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布娃娃。
她那蔚蓝如海的眼睛轻轻扫过佣人们,找到了那个面无表情站在人群中的大男孩。
炙热的太阳升在汽车上方,晃得女孩的白纱裙有些刺眼。高欢与女孩对视,阳光打在她身后,耀眼纯洁的就像是世界的主角。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吗?高欢不知道,他满脸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
“安娜!你爸爸来信了!”送信的邮局专员在院子外喊道。
高欢一如既往照料着墙角的蔷薇。他抬头看去,一抹倩影从花丛中跑出来,白裙像蝴蝶翅膀般舞动,雀跃着跑到院子外。
“呀!”安娜打开随信封一并送来的盒子,拿出来一个粉色的八音盒,她举着八音盒跑到高欢身前,献宝般举起。
“高欢哥你看,是爸爸给我的八音盒唉!”
“真好看,安娜自己去玩吧,哥哥要做事了。”高欢浅笑着评价,又低头继续去打理自己的蔷薇。
不及高欢胸膛高的小女孩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不嘛不嘛,要你陪我荡秋千!”
高欢无奈放下水管,被安娜拉着走到树下。安娜坐上秋千,高欢在背后推着她,白裙摇曳成洁白的美景。
安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的怀里抱着八音盒与自己最爱的风铃娃娃,铃铛的声音与笑声交杂融汇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高欢的嘴角上扬,泛起来真心的笑容。
小女孩的心情就像是七伏天的雨,说变就变,眨眼间又不快乐起来。安娜嘟嘴道:“高欢哥,你说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了。”
高欢不知道怎么安慰,揉了揉安娜的头发:“不会的,因为安娜这么可爱啊。”
安娜回过头,小脸蛋上红扑扑,她问道:“高欢哥,我为什么长不大啊?”
高欢愣了,他在脑袋里思考这个问题。对啊,她为什么长不大呢?高欢看向墙角的蔷薇,明明这些鲜花都已经枯荣了好多年。
“我不知道啊。”高欢微笑着,轻轻推动秋千的缆绳,“安娜这么想长大吗?”
“嗯,我要快点长大,这样就能去找爸爸了!”安娜的笑声像是树枝上的百灵鸟,毫无保留的对高欢述说着自己的梦想。
“那高欢哥你有梦想吗?”
“我,我吗……”高欢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他隔着支离破碎的叶隙凝望天空,看着百灵鸟嬉戏。
“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在安娜看不见的地方,高欢脸上泛起痛苦,那么悲伤。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悔恨。
“醒来……”高欢喃喃道,“我想要谁醒过来,她睡了很久……但那是谁呢?”
秋千依旧在慢慢晃动着,被安娜紧紧抱在怀里的娃娃摇晃它身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听着这股声音,高欢的表情渐渐平和下来。
高欢摸了摸安娜的头发,享受着树荫下的惬意时光。
安娜忽然想起什么,从秋千上蹦下来,风风火火地朝别墅里跑去。
“跑慢点,当心摔了。”
“知道了!”
高欢笑了笑,走回花丛中,将剪子拿起向别墅客厅走回去。
客厅的沙发上,安娜把腿盘在一起。高欢走过去看了看,她身前摆着一个小木箱,正开心的鼓捣着她的那些玩具。
这是安娜用来藏玩具的箱子,摆放着好多布娃娃与玩具。安娜是个很细心的女孩,父亲每次寄来的玩具都会被她小心的珍藏。
将八音盒郑重地放回箱子后,安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高欢抱怨道:“本来我有七个娃娃的,可是后来跑了一个,明明和他说好要一直保护我的。”
高欢想笑,娃娃怎么会自己跑呢?
见高欢不信,安娜气呼呼地打开箱子拿出证据,那是一张小小的布制品,像是一枚金色的卡片。
看着那枚布质卡片,高欢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你看!他离家出走了,还把这张卡片故意留在了我的箱子里!”
“好好好,我信我信。”高欢无奈笑道。
一个女佣走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死板的像是机器:“小姐,天快黑了,夫人要回来了,您先用餐吧。”
“哦,谢谢阿姨。”安娜很礼貌的回话。
她看了看天色,夕阳低垂,夜幕已经笼罩了大片天空。安娜脸上涌现惧怕,连忙跑到餐桌前快速的吃完晚餐。
“滴滴——”
别墅外,有汽车的鸣笛声响起。
安娜赶忙抱起自己的小木箱,吭哧吭哧就要往楼上跑,她忽然拉住高欢的手臂,紧张道:“哥哥,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吧?”
高欢揉了揉安娜柔顺的金发:“会的,安娜不怕。快去睡觉吧,天亮了就好了。”
看着安娜噔噔跑上二楼,高欢脸上的表情消失,他仿佛看不见这些佣人般,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嘈杂的脚步声在大门外传来,似乎不止一个人。在来者就要推开大门之前,站在客厅里的佣人们瞬间消失,变成一个个落在地上的布娃娃。
“砰!”大门被人撞开,走进来身穿红裙的女人与男人,浑身都是酒气。
男人一脚踢开拦路的布娃娃,与女人跌在沙发上,旁若无人的亲吻着。
女人意乱神迷,气喘吁吁,忽然一把推开男人,说道:“你别急,当心被她看见。”
“我们去房间……”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走向二楼,面无表情的高欢从床上站起。月光透过玻璃打在他的脸上,温润如玉,却又包含杀机。
高欢拿起摆在桌子上的两把刀剑,推开房门向二楼走了上去。
既然夫人要杀了安娜,那就把夫人杀掉好了。
他已经数不清这把刀多少次捅穿了夫人的胸膛,这么多年他一直这么做,这次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