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粗大如龙的青色火柱忽然照亮了前方的夜空,张远抬头,看见火柱自一栋教学楼顶端绽放。
张远猛地刹车,踹开车门背着长刀便极速跑向教学楼。
他面色凌厉而紧张,越跑越快,右手在奔跑中已经抚上了刀鞘。
“噌!”
张远手臂青筋暴起,猛然拔刀,比夜还要深邃的乌光骤然绽放,化作七八米之长。
“汹!”
张远的速度猛然暴增一个层次,在雨夜中几乎化作一道残影,他踩踏上教学楼垂直的墙壁,体内澎湃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自其体内疯狂涌出。
“轰——”
张远顺着墙壁直上高空,迎面落下的雨珠都被他一并切开,天台的边缘就在眼前。
张远宽大衣摆迎风招展,如振翅的雄鹰,他一跃二十三米,最后稳稳踩中天台上的积水。
张远放眼望去,前方蒸汽缭绕,白汽中若隐若现一个高大的恐怖身影,正在释放着赤红色的晦暗光芒。
“嗬。”
高欢将脚从温婉尸体上抬起,缓缓回头,漆黑的瞳孔死死盯住那个持刀而立的男人。
张远心思一动,便已猜出了事态如此发展的缘由。他四处打量,右手一招,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被催动,将跌落在积水中的流芳禁魔卡摄取在手中。
感受到那个怪物身上传来的蛮横暴戾,张远叹气,知晓自己已算是姗姗来迟。
他没有试图唤醒高欢,而是微微下蹲,长刀上挑,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狂风与暴雨再次见涨,将天台上的水蒸气吹散,显现出高欢的身形。他与持刀的张远相对而望,没有客套的寒暄,也没有温馨的问候,只有赤裸裸的搏杀气机。
伴随着某滴雨珠落到地面,仿佛敲响了决斗的钟声。
高欢猛然抬手,在张远飞速放大的瞳孔中,他分明看见高欢握住了一柄巨大的剑。
那个切碎楼道的招式再次出现,张远前方的虚空陡然迸射出璀璨夺目的银芒,如龙卷风般向他呼啸而来。
“噌——”
张远动刀了,长刀上的乌光迎风见涨,他如羚羊挂角般斩入了无数银芒的缝隙中,再奋力一搅,银芒破碎。
耳边忽然传来锐器破空的呼啸声,张远心随意动,还未落下的长刀紧接着挑出两个弧度,将追在银芒之后杀来的两把剑刃磕飞。
“汹!”
高欢动了,他的身形陡然撕开漫天大雨,化作一道凶狠的残影,拳峰钻出狭小的利刃,对着张远的胸膛悍然刺去。
“当!”
一声轰响,张远早有防备,他的长刀竖握在胸前,宽大的刀身挡住了高欢的利刃。
巨大的动能在此刻骤然爆发,高欢推着张远往高空飞落,两人如飞逝的流星,擦过校园上方,最后坠进操场的草坪。
高欢的力量奇大无比,张远几乎以为自己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头撞上,被推着不断滑行,双脚深深陷入草坪中。
张远眼神冷冽,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高欢呼出的灼热又锋锐的气息几乎切开他的脸颊。
“砰!”
两人因巨大的惯性在地上犁出狭长的痕迹。
张远率先反应过来,右脚踏地借力,止住不断后退的身形,再抬起恶狠狠踹在高欢腹部,恐怖的力量全数爆发,竟将其踢飞数十米之远。
趁着高欢在半空摇晃着保持平衡,张远一跃而起,手中长刀悍然斩落,乌光暴涨至十米之长。
身处空中的高欢无法借力,被刀光像棒球一样斩落,狠狠摔进了草坪之中。
霎时间泥土飞溅,大量的水蒸气由更炽热的高温蒸发出,张远横刀而立,并未立即冲进烟雾中。
接着张远感受到了皮肤的刺痛,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尖锐起来,每一滴雨珠都暗藏杀机。
突然,张远心里震动,猛地向后退一步。下一刻巨大剑刃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几乎是擦着张远的身子直上高空。
巨剑呼啸着在空中盘旋,调整姿态后向着张远猛刺,张远挥刀横挡,一拳砸中剑脊,将其砸碎成漫天齑粉。
这时远处烟雾中犹如恶鬼般的吼叫声传来,狂风将烟雾吹散,显露出高欢的身影。
他跪在草坪上,身周流淌着蓝色的电弧,模样痛苦不堪,两把刃尖正从双肩处不断钻出。
饶是以张远的阅历,见此情形也是微微咋舌。他感觉高欢身体好像是成了某种扭曲的容器,无数柄刀剑就这样混乱的汇聚在他体中。
高欢双肩血肉的裂缝越来越大,赤红色如岩浆般的血液不断流出,他的双手各自抓住肩膀上钻出的刃尖,随后奋力一拔,竟血淋淋的将两把刀剑握在了手中。
高欢剧烈喘息,肩膀处的伤口快速愈合,他握住刀与剑的柄,于暴雨中缓缓站起,漆黑的眸子牢牢锁定住自己的师傅。
下一刻,高欢的身影陡然化作凌冽的残影,虚空中响起惊雷的炸响,眨眼间冲刺了几十米的距离,在身后拉出一条蓝色的电弧痕迹。
好快!!张远心头一跳,眼睛以不正常的速度转动着,这才堪堪看到了提刃朝自己杀来的高欢。
“当!当!当!”
张远手中的长刀与高欢的兵器快速碰撞,眨眼间双方对砍了数十次,草坪上除了有密集的蓝色雷霆外,还亮起如星光般灿烂的火花。
此刻眼睛已然无用,高欢的速度使得张远动态视力捉襟见肘,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凭借着感知与听力捕捉高欢的身形,将对方凶狠的攻势尽数招架。
“当!”
在某次碰撞过后,张远的长刀架住高欢的刀与剑,借力打力,一脚踹中高欢,将他再次踢飞。
高欢在草坪上滑出十几米远,在止住身体后双脚踏碎大地,再次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极速。
借助高欢身体苏醒的禁魔远超张远猜测的强大,张远心知不能再继续缠斗下去,必须要速战速决。
于是张远左手握上锋利的刀刃,用力拉扯划破掌心,滚烫的鲜血覆盖在亮银色的刀刃之上。
张远猛地睁开双眼,诡异的黑色纹路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像是为他戴上了一副面具。
张远的动态视力在此刻攀升到难以想象的境界,一眼窥见高欢的身影,甚至能清晰观测到后者体内不断溢散的蓝色雷霆。
“呼。”张远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一个名字,“玄煞!”
“噌!”张远挥刀了,空气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暴响,他的刀追上了自己撕裂空气所发出的声音,最后准而狠的贯穿了高欢的肩胛骨。
高欢仿佛撞上了不可撼动的山峰,直接从高速移动中跌落出来,张远的刀刺透了他的左手肩膀,将他举在了半空中。
高欢嘶吼着想要挣扎,抬起的左手还没落下便被张远直接拧断。
张远转身将高欢钉死在草坪上,左脚踩住他的胸口,手速快而准,在高欢剧烈挣扎之前掏出了一张空白的禁魔卡,直接插入了高欢左手手腕上的驱动器之中。
“滴——”
悦耳的蜂鸣器声响起,驱动器的指示灯剧烈闪烁,最后暗淡下来。
“咔嚓。”一张新的禁魔卡从驱动器中弹飞,被张远一把攥住。
被张远踩住的高欢逐渐停止了反抗,双手一摊,他全身上下的刃尖收回体内,那两把刀剑当啷落地,插回突然出现的鞘中。
很快,高欢身上的漆黑角质层褪去,与脸上那张面具一齐消散,露出来他赤裸的身体。
张远捡起那两把自动归鞘的刀剑,再背着高欢纵身一跃,离开了这片被交战余波摧毁的不复原样的草坪。
……
“啧啧啧……”
男人打着伞,从破碎的楼道中走了出来,精致的皮鞋践踏着积水,缓缓踩在天台上。
天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痕迹,钢筋显露,破败不堪,一前一后躺着两具尸体,安静的倒在积水中。
“真是狼狈。”男人瞥了眼温婉被切开的脑袋,入目触目惊心。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男人忽然说着某本书上的句子,嘴角含笑打量着温婉的尸体。
“你的谎言修炼不到家啊!”
男人捡起掉在地上的温婉的破烂面具,打了个响指,随后撑着伞慢慢离去。
他的背影落在地上,雨幕中,天台上的积水开始剧烈荡漾,一闪而逝巨大的黑影,像是一条鱼。
“汹!”
不过尺高的积水化作海洋,雄伟的生物自其中一跃而起,像是拍打浪潮的鲸鱼,带起漫天淅淅沥沥的水花。
大鱼在半空翻了个身,随后落下,血盆大口张开,将爱德华与温婉的尸体囫囵吞入腹中。
“哗啦!”
积水落下,打湿了男人的西服裤腿,除了满目疮痍的地面,天台上再次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