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注意外婆的动作，还自顾自的给外婆解释道，“妈，你放心，还没生的时候，我和老二商量过的，要是儿子，那就更好，自己带，也把小语接到身边来，要是女儿，也没关系，左右不过再生，等出了月子就让小语她妹去她二姑家，老二和他二姐商量好了的，他二姐也答应了，所以妈，你不用打担心。”
说完还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看着外婆。
“什么？这个也要送走，还是出了月子就送走？你们到底多狠的心，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外婆气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话的大了很多，在院子里玩耍的沈语和红儿也听到了外婆说的话，跑了进来。
“怎么了外婆？”沈语拉过外婆的手问道。
大姨妈也慌慌张张的从厨房里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炒的家伙，沈语还看着从上面滴了油下来，铲子的背面还粘着菜，像是慌乱中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出来。
大姨妈在外婆身上看了看，又在妈妈身上看了看，“怎么了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床上睡着的妹妹这会似是被接二连三的吵闹声给吵醒了，手伸了出来，沈语看见，妹妹的手小小的，白白嫩嫩的。身体在床上扭了两下，也没有挪动一点位置，沈语看着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妹妹的眼睛小小的，不像沈语的那么大。
嘴巴张的大大的，头左右来回摇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头急急左右摆动了几回，找不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婴儿的哭声是那么的尖，沈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大姨妈连忙把门给关上，妈妈也顾不上回答大姨妈的话，抱起一旁的妹妹开始喂奶。
沈语感觉很神奇，双眼瞪大了看着在妈妈怀里的妹妹。吃到了奶的妹妹马上就止住了哭，嘴里一直吮吸着，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吃的好像生怕有人和她抢一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穿着厚厚衣服的手臂，也挡不住的挥动着，可以感觉到很开心。
吃到东西的妹妹止住了哭声，剩下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没有了刚刚妹妹哭的时候的慌乱。
见妈妈专心的喂着妹妹，没有回答，大姨妈看向了外婆，“她说她要把她也送走，出了月子就送到沈语二姑家。”外婆指了指妈妈，又指了指妈妈怀里的妹妹，语气甚至是有点委屈，不知是替妹妹委屈的还是谁。
大姨妈听见了外婆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这个，一边劝着外婆一边扶着外婆往外走去，“妈，她们的事，让她们自己做主。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少操心。”“我正还想问你呢，为什么我煮的甜酒酿老是有点苦涩？你教教我。”
大姨妈拉着外婆去了厨房，留下沈语和红儿在房里，在屋里也还能听见外婆和大姨妈讨论的声音和笑声。
沈语和红儿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出去吗？”
“出去吗？”
“走。”
“走。”
小孩子眼波流转之间无声的交流，并没有叨扰到正在喂奶的妈妈。就算是之前没有见过面的小伙伴，只要在一起玩过，小孩子之间的默契也是大人无可比拟的。
床上的妈妈一心喂着妹妹，没有心思管她们，正好遂了沈语和红儿心里的意。
看着外面的大姨妈和外婆的背影，沈语忽然觉得外婆在这瞬间老了许多，平时挺直了的腰杆，今天弯了下去，佝偻着身子，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手也搭在大姨妈的手臂上，借着力大姨妈的力在走。
平时的外婆是不会佝偻着走的，这点沈语深受外婆的影响，因为在沈语的成长过程中，被很多人夸过，说她的背挺的很直，看着非常的有精气神。
平时的外婆很少需要人扶着走的，外婆知道自己年龄大了，但她没有依赖别人，也从不说自己老了要求别人应该怎样对她，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事，她都愿意自己去做，从不麻烦别人，就算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沈语也是一样的。
所以沈语才明晃晃的感觉到了外婆的变化。
沈语跟着红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随手轻轻的带上了门，出了门的两个人从对方眼里到了。
“终于出来了。”
“终于出来了。”
“解放了。”
“解放了。”
不约而同的的笑出了声。
出了屋，沈语和红儿也一起进了厨房，厨房里的外婆和大姨妈正讨论着甜酒酿怎么做好吃，也没时间管她们。自己找了个挨着火的凳子坐下，双手相互搓了搓，又往往手上哈了哈气，抬起手放到胸前的半空中烤火，驱散一下原本身上的寒气。
红儿本来是想拉着沈语说话的，但说了几次话，沈语都在发呆，说着说着就不理人了，叫了她多次才答应自己 ，答应之后也不说话，也不知道神游到哪个太空去了，不怎么理她，红儿也不自讨没趣，没再拉着沈语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坐在沈语身边烤火。
捡起身旁的小木棍子在地上写字，“沈语是个大傻瓜。”来来回回的写，一连写了三排，像是不解气，还画了一个简便的小人在旁边，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语感觉不到了四周的声音，心里想着，“对不起呀，妹妹，刚刚姐姐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原来妈妈不是因为你才不要我的，原来你也要被送走，和我一样。”
沈语看着正在说话的外婆，还好自己有外婆，就是可怜了妹妹，还那么小。
灶洞里红红的火光，映在沈语和红儿稚嫩的脸上，天真无邪的年纪。脸上被冻的皲裂，被火烤过之后感觉痒痒的，都不自觉的往后坐了坐，离灶洞远一点。
沈语耳朵上的冻疮，因温度上升，变的红红的，粉透粉透的，透过火光看进去，可以看见里面的肉一样，沈语用手去摸了摸，放下了手，感觉比之前还肿了。不摸还好，一摸就更加的痒了，痒的沈语有些忍不住，伸手去挠了挠。
“别挠，等下破了更麻烦了。”突然提高音量的出声吓了沈语一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像是做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抓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