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经略回到破庙时,怒火也已经散去了七七八八。
“曲堂主,情况如何?”夏长风上前询问。
“不乐观,耿建弼这条路行不通,我准备去找那些流寇谈谈。”曲经略奔波了一夜,又在耿建弼那里碰了钉子,破天荒的感到一丝疲累。
夏长风对此早有预料,早在曲经略去之前他就已经提醒过,只是曲经略表示无论如何也要一试。
其实夏长风内心并不认同这种做法,在他的认知中,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再多的话不过是多管闲事,极有可能会让自己惹火上身。即便是后来有了红山的经历,也只是让他更加关注与自己有关之人,但是骨子里透出的凉薄并没有什么改变。
之前协助胡三刀救人也好,与谢震追查远古龙蜥也罢,这一切都建立在与自身或者与自己在乎的人有关的基础上,夏长风才会选择出手。即便是此次相助童灵雨一家,也是因为这个小女娃让他想起了自己那同样不堪回首的过往,才没能忍住招惹了飞狐镖局。
事后他也不是没有懊恼,只是既然事情已然发生,那么自己惹的事,就要自己解决,不然他也不会冒着错过澜师宗门选拔考核的风险,选择停留在这小小的安通县内迟迟不肯动身了。
对于这一点,澜师是看的比较通透的,因此他并不会强制夏长风做什么,只会在适当的时候多加引导,让少年自己做出选择,做出蜕变。
这两日安通县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原因无他,还是因为那群流寇。
自前夜在城中一阵抢掠后,他们仿佛认准了安通县,虽然进不了城,却在来往道路上拦截过路之人索要钱财、干粮等物,将这一地区搞得乌烟瘴气。
耿建弼已经连着两个晚上睡不安稳了,不时会有通报说流寇又出现了,对方像是与他打起了游击战,不待官兵赶至就早已撤退,待到官兵刚刚撤回城中便又成群结队的出动。
如是来回拉扯了数次,是管也不行,不管更不行,这让耿建弼十分恼火。若不是县城官兵有限,他恨不得在每条通往安通的道路上都布置上兵马。
安通的局面越来越乱,而夏长风倒是想走,却一直苦于没有什么能够解决耿县令和飞狐镖局的方法。与此同时,县衙又迎来了几个特殊的人。
县衙后院的大厅内,耿县令坐在上首,四个身影分坐在下首左右两侧。
“阳飚有心了,此番紧急将你们卫家兄弟召回,一定损失不小吧。”耿建弼示意仆役退去,率先开口道。
“无妨,安通是我们的根基,与之相比,再大的损失都值得。”虽然镖局中途毁约会面临很大的损失,但是只要耿建弼的乌纱帽还在,就不愁没有生意,这一点卫阳飚比谁都清楚。
“大哥说的对,耿大人不必在意,嫂子嫁给了我大哥,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互帮互助乃人之常情嘛。”卫阳飚右手边的男子出声附和,神色憨厚,身板敦实,穿着土黄色短打,腰间所系一条白色缎带,缎带的尾部用黑色锦线绣了个龙飞凤舞的“二”字。
“不错,大哥二哥之言也是我之所想。”卫阳飚对面的男子开口,他一袭灰褐色锦袍,腰间同样一条白色缎带,尾部绣有一个“四”字,说完,他还用手中的折扇捅了捅身旁的少年。
少年不耐烦的拨开折扇,冷哼一声,依旧将头扭向堂外,并不看上首的耿县令。
见此情景,卫阳飚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五弟是被他们惯坏了,使起性子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耿建弼眼中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很快收敛。
卫四见状无奈一笑,拱手说起了正事:“耿大人,我们三人收到大哥的飞鸽传书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除了西边与屏州交界处没有见到流寇之外,东、南、北各个方向均有流寇出没,且以东、南两方向流寇最多。”
耿建弼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确实如此,本官欲追剿之,奈何兵力有限,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好作罢。”
“大人不必忧心,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想要彻底剿灭这伙流寇,还是要先找到他们的据点,再围而剿之。”卫四侃侃而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巧的是,我在来时的路上被劫,便派人跟了上去,已然将他们的据点摸得一清二楚。”
“据点在何处?”耿建弼闻言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追问。
“出东城门,向东南方向行二十里处的通化村便是他们的据点所在。”卫四折扇一展,显得颇为得意。
“好好好!”耿建弼抚掌大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他忽然想起一事,心情不错的说到:“既然你们帮了本官一个大忙,本官也不亏待你们,也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那两个人,如今就在城南的破庙里,你们江湖的事儿,我是不会再插手了,自己看着办吧。”
卫阳飚森然一笑,如今他们卫氏兄弟齐聚,是时候算一算之前的账了。
......
这两日城中动荡不已,再加上许多居民经历了一波流寇的劫掠,仿佛在一夜之间,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认识到了粮食的重要性,归化堂众人的生活变得举步维艰,几乎讨要不来吃食。
在这种情况下,有个别归化堂众打起了退堂鼓,说是出去讨食,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说得不好听一些,他们当初加入归化堂就是为了那点儿吃食来的,,如今吃不到了,自然就不干了。
曲经略看着不断减少的归化堂众,也是苦笑连连,在最现实的问题面前,所有的教化仿佛都变得毫无用处,既解决不了饥饿,也留不住人心。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座小小的破庙便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彼时夏长风刚刚从入定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刚抬眼便与澜师对视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