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中早有答案,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替她说出来,"我真的能做到吗?"
看女子犹豫,方珩逸头脑一热,将自己的将军令拍到女子面前说道,"涂州兵马大将军方珩逸,若有朝一日战场相见,你便将令牌还与我,若你选择与相爱之人相夫教子,那令牌你便留着做个念想。"
令牌玄铁铸成,颜色深黑,透着红光。人群熙攘中,女子怯生生地抬手去摸,指尖传来一阵颤栗散开全身,某一刻仿佛看到了令牌主人穿着金甲、骑着战马,气宇轩昂的持剑杀敌。
女子愣了好久猛然抬头,"你是方珩逸?"
方珩逸回,"如假包换。"
女子思索片刻,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你真的是方珩逸?"
方珩逸拿起令牌举到女子面前,指着上边几个大字说道:"看清楚了,方珩逸。"
女子深吸口气,抑制不住的欢喜从她眼里跑出,一扫刚来时的阴霾,"将军,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记下就好",说罢,方珩逸得意的望向苏凝,就差将快表扬我四个字写在脸上。苏凝叹口气,心想着:他是怎么做了大将军的,若是也在敌人面前如此,早就被杀了千百回了。想着,苏凝背身朝不远处的轿子去了。
看苏凝走,方珩逸甚至都来不及收摊,就起身跟上前去:"怎么样,十句话内那女子已然顿悟,看来我有当算命先生的潜质。"
苏凝笑他,"你的潜质难道就是拿将军令去换?"
没了方才的热血沸腾,方珩逸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他拍着脑袋疼懊恼道:"哎呀,冲动了,总不能再找她要回来吧。"
"不必",苏凝抬眼示意道,"她过来了。"
女子容貌姣好,身材修长,虽长的漂亮但怎么看也看不出个女将军模样。
方珩逸尴尬的挠着头不知如何开口,以他的身份,既送出去就不该在要回来,可那是玄铁做成,世间只他这一块。
"姑娘……你能不能……给我",一句话简单的话被方珩逸说的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别说那姑娘没听清,就是苏凝都没听清。
只瞧女子的脸一下红了个透,她娇羞的取下发簪,一把塞到方珩逸手里,"方公子,我们来日方长",说罢,鬼影似的跑开了。
看女子急匆匆的背影,方珩逸不解,"她什么意思?"
苏凝笑笑,"就是那个意思。"
方珩逸看着手里发簪,疑惑道:"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那个意思就是你自己悟吧。"笑着,苏凝轻盈一跃跳上了马车。
方珩逸站在原地嘟囔道:"我要令牌,给我簪子做什么",端详着手中玉簪,又自言自语着,"还没有苏凝的碧玉簪好看。"
"方珩逸,走了。"
"知道了。"
马鞭落下,马儿扬蹄疾驰。车轮压过,将玉簪压了个粉碎。
……
片刻,郊外的破庙里,小丫鬟兴奋的跳着喊道,"小姐,我们真的不逃了?"
邬静翊傻笑着将令牌握紧,"不逃了。"
小丫鬟担忧:"可万一方珩逸真是个刀疤脸的矬子怎么办?"
邬静翊突然变脸,呵斥道:"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小丫鬟委屈:"小姐,是你自己说的他是个惊天动地的丑八怪。"
邬静翊收起令牌,问道:"我说过这话吗?"
小丫鬟点头:"说过。"
邬静翊抬手摸着小丫鬟的唇,冷声道:"那以后这些话,就烂到你的肚子里,若敢让我在旁处听到闲话,你这张嘴我就给你缝上。"
"小姐,你别吓唬我。"
"我可不是吓唬你。"
"小姐……"
一主一仆走在凄凉的荒郊之上,四周野兽扯着嗓子嘶哑吼叫,邬静翊一脸笑意,想着白日相处时的分分秒秒。
小丫鬟侧头望着,不知自家小姐怎么突然转了性。明明昨日还忧虑重重,将他骂成了王八蛋,怎么今日就不准说他一句坏话了。
……
另一边,三人驾着马车一路向北。禹城距邬海城有百十公里,中间还要经过云溪。苏凝不想在进城惹来是非,于是一合计决定随便找个山头暂住一晚。
马车疾驰在山间小道上,走过之处扬起一阵灰尘,阴森森的树快速往身后退,四周一片寂静,起伏的小山丘黑黢黢一点光亮也没有。
看越走越不对劲,苏凝开口问道:"月麟,你带的这是什么路,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
月麟心慌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
苏凝吐槽,"你到底靠不靠谱。"
听苏凝和月麟有来有往熟稔的很,方珩逸皱着眉头插话道:"你方才叫他什么?"
完了,完了,忘用传音术了。
苏凝虽心慌,但面上不表露。她撩起帘子,朝外探去,"哦,我叫他月麟。"
方珩逸追问:"为何叫他这个名字?"
苏凝淡定的掐着手指算到:"方小草这名字命犯太岁是极凶之兆,若想破解,需以祥瑞之名去冲。"
苏凝一通胡说八道,方珩逸半信半疑,"是吗?"
苏凝点头,"是。"
方珩逸总是无条件的相信苏凝,只要她说,那他就信,"方小草,以后你就叫月麟了。"
月麟撇了撇嘴,"谢主子赐名。"
听月麟语气散漫,苏凝用传音术问道:"怎么,你不愿。"月麟不满的提着声音:"我是不愿我们天君被你这小狐狸迷了心智,三两句话就被糊弄的团团转。"
听着即将失控的马叫声,苏凝幸灾乐祸道,"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们天君的人身安全吧。"
话音未落,马车以加速度冲上了一个小山丘。晃动中,马儿脱了缰绳跑的不知踪影,轿子因撞上山丘掉了轮子。颠簸着,苏凝和方珩逸一齐滚落在地,没有预想中的痛感,取而代之的是男子独有的炙热气息。
马车失控的那一刻,方珩逸几乎是下意识将苏凝紧紧护在怀中,他好像忘了自己才是那个会受伤的凡体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