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在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心脏就无意识的收紧了。
明明傅荆州的车子,除了车牌号,并没有很多不同,可宁岁总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的车。
并且在看到他的车子的同一时刻,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的遏制住。
宁岁深吸一口气,才朝着车子慢慢走过去,她手指去拉车门的时候,不可遏制的有些发抖。
等好不容易将车门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车里一道深重的阴影,以及西装裤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宁岁紧张到声音有些沙哑,她说:“傅叔叔。”
傅荆州侧头朝着她看过来,声音分明不大,可分量却重:“上车。”
宁岁上了车,坐在他旁边,脊背挺得笔直,生怕自己立正稍息没做好,惹来傅荆州的关注。
傅荆州问:“吃过晚饭没有?”
宁岁刚要回答吃过了,可想到早上两人的对话,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底气的说:“不怎么饿。”
一想到晚上要和傅荆州谈睡觉的问题,感觉胃都跟着痉挛似的,压力可真的是太大了,她甚至完全忘了要吃饭的事情。
傅荆州报了一家水产的名字,司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后座,回答道:“是,傅总。”
宁岁甚至都没怎么听清楚两人的对话。
等傅荆州的车子停下来,宁岁才发现,傅荆州带着她去的是一家海鲜店。
吃饭的过程中,宁岁简直要窒息死,这个吃饭的过程太繁琐了,剥个虾壳都感觉是上刑。
宁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一顿饭的,而且饭桌上,每次傅荆州一有动作,宁岁就紧张过度,生怕他要说要同居的问题。
从上车到这里的一路上,宁岁其实一路都在想,等傅荆州提起来的时候,她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和傅荆州睡同一张床上。
怎么样才能精准的堵住他,不给他留有任何余地。
甚至哪个字说出来会有力度一点,要用什么样的语气来说这句话,才能达到效果,她都在心里一遍遍的演练。
导致她根本吃不出海鲜的味道。
不止胃痉挛,心也跟着痉挛似的。
一顿饭吃完,她也没说出口。
傅荆州去结账,宁岁自然也是跟着他。
等下车的时候,宁岁也是一路跟在他身后,有时候灯光从斜方向往下切下来,将傅荆州的影子打在她脚底下,她都不敢碰一下。
傅荆州大概是注意到了,但是没有理会她。
两人一路朝着电梯走过去。
等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门口,傅荆州先进去。
傅荆州的这个房子不算小,可他生活的痕迹重,宁岁总是不自在,平时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要斟酌再三,拿东西都是轻拿轻放。
甚至能不拿就不拿。
生怕自己和傅荆州的接触过多,或者傅荆州什么时候又说一些让她难以招架的话,做一些让她觉得无法承受的事情。
比如此时,她就像一个即将被行刑的人,等待傅荆州的手起刀落,她紧张得心脏都开始发痛。
傅荆州往里面走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他让宁岁先去洗澡。
明明以前,宁岁生怕进傅荆州的那个房间,因为里面全是属于他的气息,总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傅荆州的气息渗透侵入了一样。
那种气息明明摸不着,看不见,却又好像如影随形,有如实质,能将她吞噬。
而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好像不合时宜。
可是这会,她却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等到了房间后,她在床上坐了一会,才站起身去洗澡。
这个澡她洗得前所未有的慢。
等洗完澡出去,客厅里却没人,但是傅荆州房间的门和灯却开着,宁岁都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她站在这边的房间门口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朝着傅荆州那边走了过去。
这还是宁岁第一次来傅荆州这个房间,她过去的时候,傅荆州已经洗完了澡,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阳台上没有灯,他手指间的烟明明灭灭,照亮他半个深邃锋利的侧脸,宁岁站在门口,没敢踏进去,倒是傅荆州听到响动声,朝着宁岁这边看了过来。
他很快掐了烟,说:“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宁岁也随即整个人站定住,她心里突突的,祈祷傅荆州已经忘了今天说过的话,或者希望这么久过去,他已经消了气。
但傅荆州显然没有如她所愿的意思,他向来强势又直接,不给人回旋的余地:“是你自己搬过来,还是我帮你?”
宁岁没想到他这么单刀直入,说:“傅叔叔,我不想和你睡在一起。”
“理由。”
刚刚宁岁其实想了无数种回他的话。
过激的时候,甚至想回他,她只将他当成长辈,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和与自己的亲叔叔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区别?她是会被雷劈死的。
可这样的话,她也只敢头脑风暴一下,要不然傅荆州再让她体验一把区别在哪里,那她得吓死。
宁岁心被绷得有些疼,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害怕和委屈,她不敢回视傅荆州,只低着头,过了很久才开口:“傅叔叔,即便我和傅承分开,好歹也和他谈过恋爱,我真的没有办法,一下子将这种关系,转换过来。”
她顿了顿,说:“之前的那些事,我确实没有和你说,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你,如果我再有下一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傅荆州垂眸看着他,并没有立马答应,过了一会,他说:“你所谓的事无巨细,是指哪一方面?”
宁岁错愕抬眼,朝着他看过去。
她觉得傅荆州这强势,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可又不敢反驳。
她刚要想说话。
傅荆州说:“宁岁,想好了再回答。”
宁岁皱眉,她深吁了口气,依旧没缓解有些发麻的心脏,说:“傅叔叔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我就做到什么程度。”
傅荆州看着面前的小妻子,他朝着宁岁靠近了几步,宁岁忍着往后退的冲动,站在原地。
傅荆州轻轻咀嚼了一下她的话,说:“宁岁,你想好了,事无巨细的意思,就是任何一个超过我掌控的意外,我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宁岁没敢回他了。
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没有一点秘密?宁岁哪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就犯了这个忌讳。
傅荆州没等来宁岁的回答,他想了想,问起了别的问题:“大概要多久?”
“什么?”
傅荆州说:“要给你多久的时间,你才能正视,我们是夫妻,而不是长辈和晚辈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