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荆州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挂了电话。
然后视线落在宁岁身上,犹如泰山压顶。
宁岁之前是想着,傅荆州在会所,没那么快回去,所以她告诉司机,她已经先回去了。
但她没想到,傅荆州会回来得这么早。
宁岁生怕他问她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手心渐渐有些汗。
索性的是,傅荆州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指了指餐桌上:“你的嘴唇里面是不是破了?我买了点药,给你上点药。”
宁岁感觉嘴唇上那种被人碾压搅碎的感觉又上来了,而且她的嘴唇,今天一天吃东西,都非常的不舒服,但她哪敢让傅荆州上药。
自从傅荆州这样明目张胆的亲过宁岁后,宁岁面对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紧张心悸得过头,宁岁赶紧说:“不用了傅叔叔,我自己上药就可以。”
傅荆州想了想,倒也没为难她。
宁岁其实不太舒服,可又不敢走,过了很久,她才敢问:“还有什么事吗?傅叔叔?”
傅荆州俯视着她,明明很平静的模样,却让人觉得好像带着一种犯禁的僭越感,他说:“下周回一趟傅家,等回完傅家,再和你家人见一面,顺便告诉告诉你家人,以后你的所有事,都让我来接管。”
宁岁猛地抬眼看他。
她其实完全可以靠着傅荆州,摆脱掉孟建辉的控制,说不定还能给嗨嗨一点庇护,但相等的,如果她被傅荆州接管,以后就得听傅荆州的话。
可同傅荆州谈感情,对宁岁来说,原本就是一件异常恐惧的事情,傅荆州朝着她靠近,都让她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禁忌害怕的感觉。
连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对她来说,压力大到,都已经让她快要神经衰弱了。
尽管他只不过是傅承的小叔,和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对宁岁来说,好像也并没有让她这样的感觉,减轻一丝一毫。
大概是他太过于强势,宁岁还没将他长辈的身份扭转过来,两人就已经越了界,所以这样的感觉就深入了骨髓。
这几次的接吻,她感觉自己都已经小死几回。
宁岁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可接触到傅荆州的眼神,又什么也不敢说。
这天晚上宁岁没太睡好,她头被撞到的地方很疼,不能躺着睡,只能侧着睡,脑子里又胡思乱想,一会想到傅承,一会又想到傅荆州和温娅一起的那个画面。
后来她觉得,大概只有让傅荆州重新与温娅在一起,她才能和傅荆州彻底的脱离开关系。
她也就不用介入傅荆州和温娅之间。
宁岁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折腾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依旧是傅荆州送宁岁上学,宁岁坐在车上的时候,依旧坐得笔直,感觉这会的傅荆州,简直和当初两人发生关系后,送宁岁去医院的傅荆州,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并不爱她,但处处在打破两人的安全线,侵入着她,他好像也并不关心,宁岁对于结婚这件事的恐惧。
宁岁下车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直到傅荆州的车子开走,她才稍微好受点。
但等她往宿舍走的时候,却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等她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介于上一次孙倩跟踪她的事情,宁岁上了点心。
但是中午的时候,宁岁就感觉周围的人看自己有些不对劲,她正要弄清楚状况,宁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低头看过去。
待看清来电显示,却是一愣,竟然是她舅舅,宁岁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岁岁,你外婆生病住院了。”
电话一接通,舅舅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宁岁脑袋里“嗡”了一声,赶紧问:“什么意思?”
舅舅说:“你外婆得了脑溢血,刚进急救室,你赶紧过来一趟!”
宁岁赶紧打了一辆车,去了医院,医院里,舅舅和舅妈都在医院,舅妈张丽在急救室外面,正在朝着舅舅宁启军道:“这个老不死的,都快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她正说着,一转头,看到宁岁,宁岁是跑过来的,她问:“外婆怎么样了?”
“医生说正在动手术,情况比较危险。”
宁岁有些慌,她坐在椅子上,同舅舅舅妈一起等在外面,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宁岁渐渐有些坐不住。
时间越久她心里就越是慌乱害怕,猛地站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却一下子和一个急着要进手术室的人撞个正着,宁岁被撞得差点摔倒,那人将她扶了一把。
宁岁赶紧道歉:“对不起。”
“宁岁?”
正在这时,头顶却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声音。
宁岁猝然抬眼,朝着那人看过去。
尽管对方带着口罩和帽子,可宁岁却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她整个人站定在了原地。
过了很久,她才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周医生。”
“里面的人,是你的家人?”
“我外婆。”
周惊白显然也有些愣怔,他刚要说什么,那边已经有人在叫:“周医生!”
周惊白也不敢耽误,他说:“我先进去,等会再同你说。”
他顿了一下,犹豫了很久,说:“相信我,她这回,绝对不会有事的。”
周惊白说完后,用力抱了一下她,大步朝着急救室里面走过去。
周惊白进去后,宁岁却有些愣怔,脸也有些发白,她愣愣的看着手术室,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宁蕙兰出事的那一天。
当年宁蕙兰出事的时候,宁岁太小了,打孟建辉的手机打不通,又没钱,还欠着债,都是周惊白帮的忙。
他那时候刚考上医学院,但已经很厉害了,每年暑假的时候,都会去偷偷给医院里的主刀医生打下手。
那是他跟的第一个大型的手术,也是他第一次经历抢救无效的一场手术,他当时进去的时候,看到站在角落里恐惧的宁岁,抱着她,说:“你放心,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那会他抱她抱得极紧。
后来她才知道,他妈妈也是车祸出的事,但是没抢救过来,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那场手术,宁岁至今记得,他出来的时候,眼底的痛苦与灰败,他看了宁岁许久,抱着宁岁,紧到宁岁都感觉到了疼,然后,压抑的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