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好半天才慢慢走过去,到了离傅荆州车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手心就冒了点汗,她来到车边,小心翼翼的将车门一点点拉开,一眼就看到坐在里侧一道高大俊挺的身影。
车里灯光昏暗,宁岁看不清男人的样子,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形,深色的西装。
但宁岁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傅荆州。
大概是听到响动,傅荆州侧头朝着她看过来。
他的眼瞳比夜色要黯。
宁岁被他的目光定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开口,叫道:“傅叔叔。”
傅荆州“嗯”了一声,嗓音温沉:“上车。”
宁岁踟蹰着上了车。
傅荆州话不多,看起来并不迂腐,只是因为身处高位,那双眼睛又带着让人过于畏惧的深邃与平静,才让人从骨子里害怕他。
索性的是,直到到了家里,傅荆州都没多少多余的动作。
这一晚上,从上车到睡觉,宁岁都过得极其煎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傅荆州自从说要和她培养感情后,就果真在认认真真的培养,只不过这培养的方式,这让宁岁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傅荆州这个人,位高权重不说,身上的气势又骇人,还是傅承的小叔,宁岁无法不将他当成长辈,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和他之间,真正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而且他每靠近宁岁一分,宁岁就有种私人领域被人掠夺侵入一分的错觉,让她没有一刻不处在极致的紧绷状态的。
根本受不了。
宁岁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没抗住,想要与他好好谈谈。
傅荆州倒是一贯不苟言笑的平静:“怎么了?”
宁岁胸腔有些酸软,紧张到声音发抖:“傅叔叔,我们以前那种相处方式挺好的,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傅荆州的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看人的时候明明平静,却像是潜藏着汹涌的暗礁,他没有回答宁岁的话,而是朝着她问道:“你不喜欢?”
那一刻,宁岁是丝毫不敢说不喜欢的。
不知道为什么,宁岁有一种错觉,她若是一旦说不喜欢,傅荆州只会更过。
宁岁手心渐渐有些潮湿,她斟酌着,说:“没有。”
傅荆州已经洗完了澡,穿着睡衣,气势却没有半分折损。
他站在阳台上,整个人陷在阴影里,显得他的身形更加高大挺拔,压迫感也越发的强。
他看着宁岁的目光没有收回来,知道她害怕自己,没有往后退,反而朝着她前面走近了一步,影子过了界,彻底将宁岁给笼罩住。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将宁岁微微垂着的头抬起来,迫使她正视自己:“不适应?”
傅荆州的手指一碰到宁岁的皮肤,宁岁就感觉心脏也一并被他微凉的手指禁锢住,宁岁闻到了他身上质冷的气息,声音都跟着发颤:“没有的,傅叔叔。”
傅荆州的手指摩擦了一下宁岁的嘴唇,宁岁的嘴唇很软,湿.润润的。
他手指一碰,宁岁呼吸就跟着有些凝滞,心脏狠狠的紧缩着。
傅荆州眼神暗下去,他的声音有些温和却依旧让人不容抗拒的低:“就算你有,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之前的状态。”
宁岁抿着唇没出声。
傅荆州说:“不适应就慢慢适应。”
宁岁觉得自己迟早要死他这侵略性的气场里,哪里还敢说别的:“我知道了,傅叔叔。”
宁岁回到卧室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小死一回,过了很久,对傅荆州那种害怕的感觉都没消散。
第二天依旧是傅荆州送宁岁去学校,只是没想到,车上的时候,竟然收到了傅承的信息。
【傅承:在不在学校?】
傅荆州在,宁岁没敢多看。
只是没想到等她上完课,回来的时候,却在楼下看到傅承,他站在宁岁的宿舍楼下,手指间夹着烟,透着烟雾朝她看过来。
宁岁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傅承自然也看到了她,他最近以养伤的名义,被限制了自由,没回学校。
但他每天都会看手机,以为会接到宁岁的电话。
可他等了这么久,宁岁连条信息都没发给他。
傅承大步朝着宁岁走过去。
宁岁没理他。
“宁岁。”
傅承声音有些阴沉。
这些天,宁岁不仅没给他发信息,连学校出事都没跟他说过,他是今天上学才知道宁岁偷东西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宁岁的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和我说。”
宁岁抬眼,朝他望过去。
她对傅承的付出,是真心实意,受到的伤害自然也更深,她至今还记得当她看到傅承和孟诗语在一起时的伤心愤怒。
其实当初,傅承出轨也好,不喜欢她也好,她都没有那么难受,她难受的是,他出轨的人,偏偏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孟诗语。
这两年,她像个傻子一样,以为傅承对她是认真的,将一颗真心掏给他,以为他和孟建辉不一样。
可是到头来,傅承和孟建辉,并没有什么区别。
连找的人都是一脉相承,怎么掏她的心窝子怎么来。
学校里其他人不知道她和孟诗语的关系,可傅承却是清楚的,从始至终,他都知道,陈茹母女是怎么让她不好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和孟诗语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宁岁想要甩开他的手,却一下子没甩开,宁岁说:“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宁岁从前,从来不这样和傅承说话,她以前总是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羞涩又认真的看着他,她在别人那很冷淡,但在傅承面前,却很鲜活,
傅承说什么,她都是很乖的听话。
她是真的又乖又纯,喜欢谁,就巴心巴肝的对他好,他疼一下,她恨不得替他疼。
而就是这样的宁岁,竟然会不顾他会不会疼,用酒瓶子砸他。
这让傅承怎么都有些接受不了。
“上次是我喝醉了,你是因为我对你动手动脚所以才这样?可你也对我动手了不是吗?”傅承声音很冷:“宁岁,你竟然对我动手,你以前最怕我疼。”
宁岁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是受害人。
傅承又有些慌。
“我不同意分手。”傅承还要说什么,抓住宁岁手腕的手指却徒然收紧。
他在宁岁身上,闻到一丝很熟悉的气息,却一时想不起来,在谁身上闻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对这气息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