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站在原地,傅荆州迈步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忍不住慌张起来。
大概是昨晚的后遗症太严重,他还没走近,宁岁就已经感觉了到压力,自然也不敢问他嘴里那句不可能再和她结婚说的是谁。
可她嘴唇被傅荆州那样用力绞弄过,对他的恐惧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
她到底还只有十八岁,唯一的感情经历也只有傅承,可两个人谈恋爱,都是朦朦胧胧的,和傅荆州这种让人难以招架的架势完全不同。
傅荆州没碰她,她都畏惧他得不行,碰了她,于她而言比惊涛骇浪还让人觉得害怕。
宁岁正紧张着,傅荆州长腿一迈,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他长得比宁岁高,这么站在宁岁面前,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问:“昨晚没睡好?”
宁岁觉得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这种情况下。
是个正常人都睡不好。
更不要说她还躺在傅荆州的床上,盖着的是傅荆州的被子,房间里全是傅荆州的气息,一遍遍干扰着她的神经。
让那个吻很难让人磨灭。
可宁岁哪敢说实话,明明鼓足勇气,却依旧几不可闻的道:“还好的,傅叔叔。”
傅荆州其实还有更让宁岁害怕,或者牢记自己和她关系的办法,他向来是个掌控欲和行动力非常强的人,不过这会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开口道:“还好就行,过来吃早餐,吃完送你去上学。”
这会宁岁是万万不敢拒绝他的。
只是这顿早餐吃得比之前那几次还高压强,而且她的嘴唇有点破口,咽东西也艰难,又怕被他看出来,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就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硬扛着。
等吃完早餐傅荆州送她去学校。
宁岁一路上都不敢吭声。
她的神经敏感得不行,余光总是捕捉到傅荆州锋利的侧脸,以及熨烫得没有丝毫褶皱的西装裤腿,显得线条锋利,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宁岁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发烧了,但不敢有丝毫松懈。
等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宁岁才感觉整个人松散不少,她提着一颗心,朝着傅荆州道:“傅叔叔,我先回学校了。”
傅荆州抬眼,深眸平淡的朝着她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平静,内里却幽暗深邃,窥不到底。
但宁岁在他看过来的片刻,心脏几乎秒读。
傅荆州这人,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强势和平静。
那平静也让人畏惧。
傅荆州本来想看一下她的嘴唇,他好像看到破口的地方了,她的嘴唇太软了,他昨晚亲得凶狠了点,见她这样,只是略一犹豫,放她走了。
宁岁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虚软。
只不过她一到宿舍,就听到了寝室里孟诗语的声音:“爸爸,那要不要叫姐姐回去?”
宁岁一愣。
孟诗语没看到她,她背对着宁岁,朝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可是爸爸,确定不要叫姐姐回去吗?姐姐的生日上次我们都没给她过,这次和我一起过,好不好?”
宁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孟诗语的生日,而宁岁十八岁的生日,已经过了快两个月,她生日的那一天,刚好捉到傅承出轨孟诗语。
更巧的是,孟诗语的生日,是宁蕙兰的忌日。
宁岁对孟建辉和陈茹,以及孟诗语,并非没有恨意,相反,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想到这几个人,心里恨得都要睡不着觉。
因为是他们,变相害死了宁蕙兰。
特别是刚到孟家,第一次亲眼见到孟建辉给孟诗语过生日,却对宁蕙兰的忌日只字不提的时候。
宁岁那时候不过十一岁,而在此之前,宁蕙兰已经被孟建辉折磨得快要不成人形,每天都在绝望中痛苦中度过。
她既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被孟建辉拿着来养小三和私生女,让那一家三口住在富丽堂皇的地方,她和宁岁孤儿寡母却还要背上一身债,举步维艰。
又愤怒孟建辉的背叛,可这歇斯底里的愤怒,也无处发泄,快把她逼成了一个疯子。
整个人如同困兽一样,根本走不出来。
甚至到宁蕙兰去世的那一天,孟建辉都没有过来看一眼。
宁岁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宁蕙兰被车子撞了以后,她一个人害怕得发抖,在急救室外面哭着一遍遍的打着孟建辉的电话,孟建辉一个都没接。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孟建辉正在给孟诗语过生日派对。
何其讽刺。
宁岁没进门,直接出去了。
她去了一趟宁蕙兰的墓地,站在宁蕙兰墓碑前,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宁岁记得以前宁蕙兰还没发现陈茹母女的时候,孟建辉对宁蕙兰和她这个女儿其实是极好的,在外面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和好爸爸。
她从小性子安静,学业好,长得也好看,孟建辉会教她做人的道理,会当着很多人的面夸赞她,将她抱在大腿上,她的生日他总是很花心思。
可是后来这些东西,都成为她心里一根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刺,甚至成为一柄刀口对着她的利剑。
宁岁从墓地回去后,脑子更加昏沉,去了一趟医院才发现发烧了,她买了点药吃。
等回到寝室,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孟诗语的朋友圈,朋友圈里非常热闹,他们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孟建辉在给孟诗语戴皇冠。
孟诗语嘴里说着要叫宁岁回去,但实际上根本没给她发信息。
不仅是她,孟建辉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但他们邀请了寝室里其他的人,还有圈子里的少爷小姐,这是孟诗语的成人礼,办得极其的盛大浓重。
宁岁冷眼看着那上面的照片,手指紧紧的握着手机,眼睛渐渐有些红。
过了很久,她才把手机收了起来。
宁岁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醒来的时候烧就退得差不多了,她在学校待到晚上七点多,准备回宿舍的时候,才想起来傅荆州说过以后会来接她。
她原本糟糕的心情,瞬间被紧张取代。
出校门的时候,宁岁还心存侥幸,傅荆州那么忙说不定早就已经将这件事给忘了。
可当她一迈出校门口,看到那辆蛰伏在暗处,沉稳又低调的黑色大G时,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