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日的余晖之下,身穿紫袍的袁胜岩化作了一道紫光,射入场中。
范化泉毫无惧色,瞧都没有去瞧袁胜岩,却抱拳向诸多场外的玄清弟子们说道:“各位师兄师弟,今日我不慎冒犯了六位亲传弟子,但绝非对他们不敬,我只是想要为我们这些入门弟子们讨一个公道,还请诸位支持我!我们需要一个公平的修炼环境,只有这样我们每一位玄清弟子才能更好的提升自己,也才能永保我们玄清观玄门正宗的地位!”
他的话慷慨激昂,极具煽动性,引得所有场外弟子,欢呼呐喊,纷纷表示支持。
穆尘在这时黯然地低下了头,他觉得造成这样的局面全都怪他,可是他又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突然拉肚子,所以他沉默着,等待着。
绚烂的晚霞之下,升起薄薄的雾气,袁胜岩站在雾中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场外弟子们的群情激奋。
他对范化泉说:“你的话说完了吗?”
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声调不高,语速不快,却迅速穿透群情激愤的呐喊声,直达每个人的耳畔,令每个人都突然闭起了嘴。
范化泉终于望向了袁胜岩。
他含着异样的笑容,抱拳施礼,然后恭敬地说:“袁师兄何必咄咄逼人如此针对于我呢?我方才已经解释过了,我绝非有意冒犯诸位师兄,更无不敬之意,只是想要为所有的入门弟子讨个公道,希望诸位师兄莫要再偏袒……”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袁胜岩打断。
袁胜岩说:“我就是要针对你,即使你说再多的话也一样不会改变,所以你还是闭上嘴动手吧!”
范化泉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土灰色,他咬着牙恨恨地回道:“好!既然袁师兄执意针对于我,我也只好奉陪了!正好我也想看看亲传弟子和我们这些入门弟子相比,除了袍子的颜色究竟还有什么不同!”
范化泉话音落下之时,法力也已施展出来。
炭炉之中的火早已不旺,却因范化泉法力的催促,重新燃起了烈焰。
烈焰升入天际,与晚霞相应一体,弥盖住周遭的一切,连雾气也像是因为惧怕一般,全然消失不见。
烈焰的气势游离在半天更加张狂,似乎能在瞬息之间吞噬一切。
穆尘望着半天弥漫的烈焰,心底生出赞叹,更觉自愧不如。
这时,范化泉冷笑一声,道:“袁师兄,接招吧!”
红光突然从天际急速压下,罩盖着袁胜岩及其周围五丈远的全部区域。由于速度飞快,热浪化为劲风横扫全场,使得四外的围观弟子们全都纷纷后闪,以避免被热浪灼伤。
袁胜岩已没有闪避之机,因为他的修为只处于法生丹元贯通境界。这样的修为境界,只能一跃三丈,而急速压下的燃焰红光却罩盖了五丈远的范围,袁胜岩只凭一跃,并不能避开攻势,并且他没有第二跃的机会,在他第二跃的同时燃焰的红光必能将他吞没。
袁胜岩当然明白这些,所以他并没有丝毫的避闪之意,他连动也不动,似乎急速下压的熊熊火焰根本就不存在。
范化泉眼看着即将被火焰吞噬的袁胜岩,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来。
可是,他的笑却只在脸上存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因为就在极其短暂的一瞬间,漫天的大火忽然全部熄灭,是被从更高一层天空中降下的洪流水旋熄灭的。
洪流水旋突然降下,将烈火瞬间淹没,嗤嗤声响彻不断,浓浓的雾气滚滚生出,弥漫在四周。很快,雾气又重新汇聚为水流,与半空中的洪流水旋相融,使洪流水旋的气势更加慑人心魄。
范化泉已经呆了,他知道在半天之际盘旋的水流正是袁胜岩施展的御水术,可是他却不知道袁胜岩是何时开始施展法术的。
袁胜岩依旧站在那里,直到现在似乎没有动过一下。
穆尘的眼中却露出了惊奇,他突然明白了袁胜岩是在何时施展的法术。
袁胜岩忽然望向范化泉,冷冷地说:“你现在应该明白,亲传弟子不止是袍子的颜色与你不同。”
范化泉身子在发抖,声音在发颤,他支吾着说:“你……你是何时施展的法术,为什么我丝毫没有察觉到?”
袁胜岩说:“你当然察觉不到,因为你心思不正,因为你只顾着怂恿场外的玄清弟子,因为你想让他们认为你是无辜的。”
范化泉听了袁胜岩的话,也忽然明白了过来,他瞪大了双眼,急声道:“原来……原来那时升起的薄薄雾气就是……就是你施展的御水术!”
袁胜岩微微得意,道:“你应该知道,御水术完全可以将水化作水气,等水气升入了空中重新汇聚成水时刚好克你的火,这一切你本来也同样可以做到,但你却事先完全想不到,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动过,你认为我没有动就不会施展法术,是吗?”
范化泉垂下了头,叹息道:“袁师兄说得对,但是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施展法术并不一定要动的,真气所至,法力化生,便已足够。”
袁胜岩说:“身体不动,真气贯注时会较慢,法力化生也会慢,但因你心术不正,又总想为自己找个正当理由,这才使我占了先机。”
范化泉抬头瞧了一眼还在半天盘旋的洪流,拍着胸脯愤声道:“袁师兄,我范化泉问心无愧,虽然输了,却依然堂堂正正。你却口口声声说我心术不正,这分明是对我的侮辱,你若瞧着我不顺眼,大可用你的御水术杀了我,却决不能一再的侮辱我!”
袁胜岩冷笑起来,忽然扬手向天,但见白光一闪,便将盘旋于半天的洪流收回到了硕大的水缸之中。
“我不杀你。”袁胜岩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三枚果核说:“但我并没有侮辱你,你看到这些果核之后难道还想继续狡辩吗?”
范化泉微微有些慌措。
袁胜岩接着说:“上午,你和林武强主动接近穆尘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们的目的了。穆尘虽然不是你们两个人唯一的竞争对手,却至少是其中的一个,并且你们以前并不是朋友,但在竞争角逐之际,你们却突然主动亲近穆尘,这很不正常。直到穆尘和林武强比试之时突然法力不济,我就更加确信,你们一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没有!我真的没有想害穆尘!”
林武强忽然大声喊起来,脸上充满了无辜。
袁胜岩并没有理睬他,继续说道:“本来我首先怀疑的也是你们喝的那壶茶,但是既然你们三人都喝过茶水,我便不能不去怀疑你们吃的果子。但我却没有找到你们吃剩下的果核,这更坚定了我的怀疑。”
范化泉的脸色已经惨白,他颤声道:“果核又能代表什么?”
袁胜岩说:“以我的见识,当然不会明白果核代表着什么,但吃过的果核既然要深埋起来,就足以证明其中必有问题。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果核,并将其交给了师傅,师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原来其中的一个果子是用杞枣汁浸泡过的。”
范化泉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袁胜岩笑了笑,又说:“现在,你还想继续隐瞒你们的勾当吗?”
范化泉没有交代,他忽然一跃而起,跳出了场外,显然是想逃走。可在玄清观内,他又能逃到那里去?
一道银光如剑,从主位之上射出,穿透了范化泉的身体,令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朱一峰出手了,用的正是玄清观独有的法术“流光剑杀术”。
他并没有杀死范化泉并,玄清观弟子是不会轻易杀人的,但范化泉却失去了他的修为,也会失去多年的记忆,他将会被永远的逐出玄清观。
三个果子之中,有一个被杞枣汁浸泡过,杞枣汁本身并没有毒,但与紫罗叶同服之后,便可使修炼之人不能牵动过强的真气,否则将导致严重的腹泻。
穆尘正是吃了被杞枣汁浸泡过的果子。
林武强本来也难逃干系,穆尘却为他求情,因为穆尘不会忘记,在两年前一个冬日的早晨,林武强救了他一命,而且穆尘相信,这一次,林武强确实不知道范化泉的阴谋。
林武强没有被废除修为,但他已没有资格参加两个月后举行的亲传弟子最终争夺,玄清观决不允许品行不端者成为亲传弟子的人选。
穆尘入选了。他因祸得福,不但拥有了争夺亲传弟子的资格,还少了两个最强劲的对手。虽然他现在心脉受损,但因为内府中一直存留着一道真气,所以只需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完全复原。
穆尘很感谢韩近崖、宋怀谷、杨成岭以及袁胜岩,并诚挚的向他们表达了谢意,可是袁胜岩对穆尘却非常冷漠,并告诉穆尘:“我并不是为了你才去揭穿范化泉的,而且我很讨厌你,因为你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
穆尘为此感到失落,也有些气愤,可是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袁胜岩言尽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