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邢正非眼皮好胀好酸，慢慢垂下头，将那个声音的主人扯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纤瘦的肩上：“我想回家，妈妈。”
姜姝引愣了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猜到应该是哭了，缓缓抬手在他背后抚摸，柔声安抚道：“别怕，我带你走。”
她也犯了错，怎么能因为孩子的长相而区别对待，她的孩子都是宝。
邢正非抿唇笑，赖了两分钟，才肯走。
路面上的冰不适合开车，姜姝引也是飞出来的，始终握紧他的手，在黑暗中带他走上回家的路，嘴里说着家里的事：
“今年热闹了，每天都有好吃的菜，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过你外婆的姐姐一家要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给你化个妆，晚上睡你爸爸那。”
这些安排在邢正非听来：“简直是太好了。”
煞白的眼球好像也有了光。
上空不时有人点燃烟花，姜姝引带着他只在低空飞行，速度不快，好在一路上说说话，聊聊不见面时候的趣事，倒也没觉得无聊。
从邢正非口中，姜姝引得知他在北方基地送外卖，一天收入比她做任务还高，顿时觉得特遣队的工作不香了：“那其他人收入多少？”
邢正非努力压下翘高的嘴角，一点也没骄傲：“多的不知道，住我旁边的一个月4000任务点，他们太慢了，还要抢单。”
他的单子都是别人送上门的，有钱的人用钱买时间，单子多，单价也高，自然是大家可望不可及的对象。
“很厉害，你哥哥姐姐她们都还在读书学习，你想上学吗？我听说大学明年就可以恢复了，你愿意，我就给你找找门路。”姜姝引还是觉得孩子要读书，哪怕现在学历贬值得厉害，但多读书开阔眼界和提高认知水平是好的。
邢正非犹豫了下，他记得自己读过书，但知识都忘给老师了，沉默了会，姜姝引笑笑转移话题：“反正时间还早，你想好了随时告诉，今晚我先带你去爸爸家，没有一起来妈妈家，跟艾斯哥哥睡一个床行吗？”
“行。”邢正非把哥哥这两个字默念一遍，心底泛起酸意：“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害怕我的眼睛，嫌弃我是瞎子？”
姜姝引笑了笑：“我觉得...你长得好看，能力又强，就像成语瑕不掩瑜的意思一样：玉上的疵点掩盖不了美玉的光彩。”
邢正非心满意足的闭上嘴，唇角翘得老高了。
怕引起怀疑，姜姝引天黑才出门，现在接到邢正非已经接近十二点，大概凌晨三四点才能到家。
十二点以后，烟花也少了。
谢寅是不需要睡的，况且，家里住了两个崽闹腾得根本静不下来。
大概是天意，九号崽崽是火系异能，资质优秀，出生时浴火，差点把姜姝引床给点着了，取名叫红凤凰。
艳丽的一团，跟火烧云似的漂亮。
跟红凤凰同时出生的十号崽崽，宛如一个初生的小太阳，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暖光，资质稀有。
当时整个房间都不冷了，后面还有附近的邻居问：是不是谁家安地暖了。
十号崽崽取名叫橘光，光芒四射的一团，放在家里，连灯都不用点。
这两个家伙都天生克黑暗生物，谢寅头疼的次数越发频繁。
姜姝引到谢寅家楼下，抬头一看，整栋楼就33楼窗户还亮着。
走进楼道，里面的感应灯亮起，隐藏在角落的红光闪动，动态捕捉监控记录下这一段视频。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空间非常大，估计能塞下一辆小车。
电子显示屏的数字从1数到33停下来，跟电梯门同时打开的是谢寅家的门，他站在门口用手掌摁住眉心：“来了。”
“爸爸。”邢正非脚步轻快。
谢寅面色淡淡的：“嗯。”看向姜姝引，招呼两人：“进来吧。”
从鞋柜里给拿出一双桃红色的棉拖鞋：“你上次说要来，我去超市买了一双备着，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随便拿的，现在对比着看，她的脚好小，跟他的手差不多长。
姜姝引试了试：“没关系，大了也能穿。”
邢正非就没这待遇了，谢寅把鞋套给他：“套上吧，明天带你去买一双。”
这举动把邢正非感动到了：“谢谢爸爸。”他记忆中，还没谁这样在乎过他，麻利地套好鞋套，刚走两步就撞到了墙。
陌生的环境需要重新用手去丈量，邢正非抬手往前后左右摸，试探着往前迈。
姜姝引问谢寅：“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眼睛变好吗？”
看着孩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眼睛的作用比手还重要。
谢寅看了眼：“找黑梅试试。”
姜姝引：“真的吗？那你明天早点带他来我家吧，上午十点左右。”
谢寅达到目的，露出笑意：“好，另外两个你今天先带走吧。”
姜姝引抬眸看他，眼神戏谑：“闹得厉害吗？”
黑暗生物有多讨厌光，就有多讨厌热，这两个孩子确定不是他的死敌转生来的吗？
谢寅还是第一次对孩子表现出不喜欢的情绪，之前只能算是冷漠无视。
“嗯。”
姜姝引起身站起来：“那好，你安排小邢住下，我先回去了。”
红凤凰和橘光太亮，她用安全屋把孩子们装起来带走。
谢寅送她下楼。
邢正非被送回房间，在黑漆漆的房间摸到床，还没有他的膝盖高，被子软乎乎的，他好喜欢。
把衣服和鞋子都脱下来，爬上去躺下，刚闭上眼就听到外面的门响了。
好像是爸爸回来了，要起来打声招呼吗？
没等他想好，又一声门响。
出去了？
邢正非白天还在监狱劳动，一晚上没睡也有点困了，反正这是在爸爸家里，他不会被抛下，翻过身，脸贴在柔软的棉布枕上蹭了蹭，舒服又安心。
谢寅去了天台。
上官琛回老家过年，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把其他人都带走了。
天空如墨染般深邃，月球被黑雾遮挡，安市人也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月亮，偶尔几颗繁星就足够他们稀罕的了。
他站在天台边缘，夜晚的风凛冽凄冷，吹起额前的发丝。
谢寅看到她家的灯亮了很久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