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夏掐了个点,在上班前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到了公司。
她把正在睡觉的壬弈叫醒,然后把给壬弈带的衣服给她。
壬弈身上还穿着那件外套,她又看着欧夏手上的衣服,刚睡醒的朦胧的劲儿一下子就过去了,手攀上欧夏的胳膊。
欧夏:“嗯?”
“今天中午真的被逮了个正着。”壬弈笑得比哭还难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欧夏很快就反应过来壬弈说的是什么逮什么了个正着,没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倒霉成这样啊,你那前任这么久不来,一来就看到你穿他衣服,不过这衣服怎么还在你身上?”
壬弈没注意欧夏用了“前任”二字,十分认同欧夏说她的倒霉,“看我生病了可怜呗,我跟他说了有人帮我带衣服来,我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就让我穿着,而且......”壬弈的眼神挪到了桌上那个她得的手机。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欧夏心下了然。
“壬弈,他就是还喜欢你啊,这有什么不懂的?”欧夏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但是她看过的偶像剧也不少,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一抿就能抿出来,何况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且不说欧夏所说的还喜欢的这个“还”字,壬弈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有的事,你知道吗,当初我俩闹掰,就是因为他——”壬弈想了想,还是跟欧夏说明白了,“因为他觉得我太烦人了。”
“哈?这是什么说法,为什么觉得你烦人啊?”欧夏不解,难道壬弈平日里看着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实际上谈恋爱的时候是个粘人精?
壬弈苦笑着摇摇头,“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喜欢我,他讨厌我都来不及,更何况喜欢,他现在对我可能说得上是好,只是因为他觉得当初话说得太绝情,可能过分了,所以现在可能在想着弥补我一下吧。”
这十分凄凉的往事,让欧夏对谭汜南这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的印象直接大打折扣,几乎可以说是跳跃级的下跌。
这一下子,欧夏的话锋立刻就转了个弯,狠狠批判道:“那他又是借外套、又是给你手机,那是他该做的,他欠你的,所以你别扭这么多天根本没必要啊,要我说,要真想求得你的原谅,就该老老实实道歉,现在搞这么多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壬弈觉得欧夏这话听着诡异,又替谭汜南解释:“其实当初我确实挺烦人的......我现在想起来,觉得他当时能忍我那么久也是不容易,而且他最开始就跟我道歉了,只是我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所以一直觉得尴尬、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
欧夏把壬弈这些话串了串,在脑子里终于把事情都给捋了清楚,谱出了一出大戏。
“那他就是喜欢你嘛,你看你也跟他差不多把话说清楚了,但是他还是这样,又不拿走外套,又是带你吃饭、还说带你去看医生,当初你们那加好友,他就是借机把你加回来啊,那件外套就是他现在三番五次见你的借口你看不出来吗?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你离开他以后他才慢慢觉得后悔,就是对你余情未了、不对,这应该叫贼心复燃!”
壬弈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自作多情的人,但欧夏这么一说,她竟然会觉得欧夏说得有理有据。
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壬弈也不解,为什么明明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谭汜南今天却还是要对她这样好。
谭汜南不是讨厌她吗?
但是喜欢一说肯定还是没道理的,“可能是还是想继续做朋友吧......”
毕竟压根就没喜欢过她,当初也是因为讨厌她才有了那些事,怎么可能说喜欢就喜欢,顶多就是觉得她当朋友的时候还算不错,知道她现在认清现实了,不会再那样缠着他了。
壬弈心情又一下子跌落下来。
“你怎么还是这样一——”
“欧夏!还说呢,刚刚路过就看你们在这聊天,怎么,话聊不完了是吧,要不然你们出去聊,聊够了再回来!”
梅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突然出口的训斥让两人都吓了一跳,乖乖闭上了嘴。
下班之后,壬弈跟欧夏一起找了个干洗店问这外套的褶皱怎么去。
原来最高端的衣服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拿回去放在潮湿的地方挂一挂就好了,壬弈知道后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知道衣服怎么处理之后,壬弈跟欧夏一起坐公交回去。
“等我感冒好了再请你吃饭,我现在胃口不大。”
欧夏帮了她的忙,她是很感激的,也早说好请她吃顿饭。
今天中午欧夏说什么也要回去帮她拿一件衣服来,壬弈心里不能说是没有触动。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没有再去交朋友了,身边人对她来说,无非是同学、同事、领导、客户这几种关系,但是欧夏不一样。
她明明一直都想推开身边有苗头与她相接触的人,但是欧夏就像是一团火焰,她全然无法将她推远。
明明壬弈表现得一直都是一副稍显冷淡的样子,但是欧夏却永远都很开朗,愿意贴着她、跟她一起吃饭、一起散步、挤公交回家。
壬弈曾经也是这样,但是她可能用错了方法,她想,如果她曾经能做到像欧夏这样该有多好。
今天中午欧夏的帮助,破开了壬弈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想,不论是谁,都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个人吧?
“不用你请客,你前几天不是刚请我吃了饭,你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啊?”欧夏握着扶手,这个点还没有完全过晚高峰,车上的人依旧不少,她守着壬弈的位置,让这个病号坐着休息。
壬弈不与她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你说我要不然还是问他住哪,然后把衣服直接送过去?”
“行啊,你要是不想再跟他有联系就把你们这唯一的联系切断,不过以我的经验来说,他不会告诉你的。”欧夏信誓旦旦道。
“真的吗?”壬弈半信半疑,虽然前面两次提议失败了,但是她还是觉得欧夏说的那些太荒谬了。
说不定......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呢?说不定谭汜南压根也不想跟她有什么联系,只不过是碍于曾经的结罢了。
他平日里那么忙,他们也没有十分频繁地联系。
等衣服一还、他出差结束,就又完全没有联系了,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壬弈不信那个邪,她不想重走一遍当年的路,不想再编造一些假象来欺骗自己,还是拿出手机问谭汜南住哪里。
欧夏故意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呐,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要是我说中了,你以后就等着喊我欧老师吧!”
壬弈脑袋晕乎乎的,给谭汜南发了消息之后就靠在栏杆上休息。
欧夏比她要早下车一个站,下车的时候还特意让壬弈不要坐过站了,结果说了当白说,壬弈本来就有些晕车,又看了手机,加之还有感冒加持,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还有一站就到终点站了。
她下车之后竟觉得头更加胀痛了,可能是刚才正好坐在公交车的空调出风口下,吹了一路,人给吹傻了。
拿出手机,发现谭汜南已经回了消息。
结果欧夏这人说得还真准,谭汜南说他现在已经不在骏城了,下次来可能是好几天之后,还说来了再约壬弈见一面。
“见什么啊......”壬弈咕哝一句。
所以他是已经走了,所以衣服现在也没办法叫个闪送送到他手里,那这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过又要等下次,每次都是下次,这下次又得下到何次,壬弈也不知道。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天的饮料惹的祸。
壬弈想,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就能把衣服还给谭汜南了,只要等谭汜南再来骏城......不来的话她就直接寄快递了,到时候衣服被压成什么样就不关她的事了。
壬弈研究了一会儿这新拿到的手机,打开自带的地图,发现这个地方离家里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看着渐暗的天色,壬弈决定还是走回去,就当是散步缓缓心情了,说不定发发汗感冒就好了。
时至今日,壬弈想,她心里其实也是舍不得的。
虽然迟早她要与谭汜南分道扬镳,但是算算,她与谭汜南已经见了三次,若加上那天早上追尾,她意外看见谭汜南,那就是四次,原来事一旦过三,她也会不满足起来。
理智告诉她要赶紧把该还的还了,可壬弈尘封的情感却在蠢蠢欲动、在暗自叫嚣。
可是光有一腔的情感,壬弈知道那完全无用,这种单方面的东西,她为此吃过的苦头已经足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