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弈只觉得脑袋里在轰隆隆地打抽象的雷。
面前这人是闲的没事干吗?可是他明明一副刚工作完的样子,按理说不应该只想安安生生吃个饭然后回去休息吗。
哪来的闲情逸致,还送她。
还是说谭汜南知道自己是找借口不想跟他吃饭?
壬弈一个头两个大,死要面子道:“不用了,不顺路吧,我可以自己打车。”
那边也回击得很快,“你怎么知道不顺路,你又不知道我住哪,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
壬弈:“......”
好吧,她妥协了。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壬弈也不想丢这个脸,尤其对面还是谭汜南,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不然见谭汜南这架势,势必也不会善罢甘休。
铁了心想看她吃瘪是吧,两年不见,怎么心眼还变坏了?
壬弈觉得现在竟没有最开始那种看到谭汜南就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躲的难受的感觉了,或许是他们互相都看破了对方的心思,反而隐隐较上了劲,便渐渐淡掉了最初的不适。
壬弈更怕被谭汜南知道自己还抱着曾经的感情,那样的话,谭汜南可能真的会被她给吓到吧。
毕竟又有几个人会抱着没结果的感情一抱就是好些年呢。
她也想忘,可是她的种种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壬弈才慢慢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谭汜南不是来这边出差的吗,为什么一副要开车载她的架势?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谭汜南,然后跟着他停在了一辆她可能在互联网上看过但完全不知道名字的哪路车子的面前,然后瞅了一眼车牌。
奇怪,居然还是本地车。
壬弈想谭汜南人脉广,应该是上哪去借了一辆方便办事。
虽然心里有点好奇,但壬弈还是什么都没问。
上车之后,壬弈正准备去拉车门,谭汜南那边不知道按了什么,车门突然自己关上了。
场景甚至有些似曾相识。
壬弈腹诽,难道有钱人真的上下车都全自动......
她假装刚才无事发生,然后便拿出手机给欧夏发消息,现在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跟谭汜南说的是她跟欧夏常去吃的一家日料店,离她跟欧夏的家都不算远,往常挤公交从公司过去却要一个小时,但现在是开车,壬弈说不准会什么时候到。
她不知道欧夏还在不在回去的路上,只让她赶紧打车过去,今晚这顿她包了。
壬弈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移动,丝毫没有注意到慢慢凑过来的谭汜南。
一只手突然从她的面前横穿过去,壬弈的专注被打断,手机一下子砸在了腿上。
“安全带。”谭汜南解释自己的行为,话音落的时候安全带也系上了。
壬弈尴尬地抿了抿嘴,“嗯......”
她偷偷摸摸往谭汜南那边瞟,心里的鼓打个不停,这人应该没看到自己手机上的东西吧?
“下次......”壬弈正想说下次她可以自己来,结果出言才发现这话不对劲,哪来的下一次了?
她正准备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谭汜南却接着她的话说:“下次记得要上车就系。”
壬弈木讷地点点头。
欧夏回复了壬弈一个“好”,壬弈的心才放下来,这样的话,就算谭汜南还是不信,要跟着她进去,她也不担心,因为这次是真约上了。
不过谭汜南应该也不会那么闲真要去一探究竟。
“壬弈,昨天电话里说的,我是真心的,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那些话也不是真心的,我后面很想找你解释,但是你把我联系方式都给拉黑了。”
壬弈惊愕地看着他,她没想到谭汜南竟然现在又跟她说一遍。
以谭汜南的性子,可能真的是不希望她被伤害到吧,所以想尽可能地让她认为当时他只是醉酒胡话,根本就不是真的这么想。
这件事是壬弈心里的一根刺,但是壬弈并不希望这根刺同样扎向谭汜南。
因为当年她只是出于自己那么一点微弱的好心肠救了他,从那之后,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单方面的决定,其实说白了,她从来没有问过谭汜南愿不愿意,但其实,哪怕她问了,谭汜南大抵也是不会拒绝她的。
谭汜南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所应当了。
所以谭汜南也会因为说出口的那些带有攻击性的言语而内疚,如今偶然再相见,还会对当年的事寻求她这个当事人的谅解。
壬弈装作若无其事,她昨晚回去之后也想了很多,可能她前天见到谭汜南的时候太过于不掩饰,所以让谭汜南看得出来她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因此才有了这些事。
壬弈也是后悔的,当时只想着自己赶紧远离谭汜南,没有想过她的反应可能会有些过激,会让谭汜南意识到她并没有放下。
她极尽自然地牵出一个笑,“真的没事,要不是再看到你,我都忘了这回事了,没什么的,我知道你当时喝多了,当时我还不懂嘛,所以脑子一热就把你、呃、拉黑了,所以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当时是我给你可能造成点困扰,所以我们扯平啦!那什么,前天、前天你就当我也喝多了吧,我只是当时有点烦躁,你看到了的嘛,我衣服被弄脏了。”
壬弈一通胡编乱造,觉得自己说得十分有理有据,任谁听了都会相信的。
她又看了一眼谭汜南,后者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壬弈不知道他这是信了还是没信,又多此一举地补充道:“真的,你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嗯。”好半晌谭汜南才应了她。
那这就是翻篇的意思?壬弈想,只要谭汜南不揪着这件事不放,那就没什么了,把衣服还给他之后就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本来也不是能走一起的人。
她趁热打铁道:“那下次你来拿衣服的话,提前跟我说声,或者说寄给你也是可以的......”
“我还会来你们那里的,衣服你就放办公室吧,也不用再带来带去的。”谭汜南十分“善解人意”地说。
“那......”壬弈支支吾吾道,“那个微信......你看你拿完衣服要不要把我拉黑了......”
上次谭汜南亲口说要拉黑拉回来,壬弈当时铁信不疑,现在乱七八糟一通下来,壬弈有些怀疑他当时说那话的真实性了。
果然,谭汜南闻言脸上浮现出笑意,壬弈知道自己是被摆了一道。
“当时看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怕你不同意才那样说的,不是真的要拉黑你,你别介意。”
怎么可能不介意!壬弈无言在心里狂怒。
谭汜南从头到尾不动一点感情,当然不懂她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壬弈干笑一下,终结话题。
谭汜南也看出壬弈并没什么想要跟他交流的欲望,便也在后面的路程中一同沉默起来。
欧夏是个行动派,壬弈跟她说完没多久,手机上就已经收到了她的已经到了发给她的定位,附赠一个比耶的表情。
此前没有收到欧夏已经到了的消息,壬弈生怕谭汜南一路风驰电掣,火速把她送到目的地,如今看到欧夏已经到了,她又希望谭汜南开快些,这种莫名其妙的前任相见的尴尬感到底从何而来啊!
壬弈干脆闭眼假寐,一点也没兴趣去睁着双眼睛看前面的路到底走得有多平稳。
结果本来是闭着眼假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壬弈一天都紧绷着神经,中午也没敢睡午觉,导致刚闭上眼没多久,还真睡着了。
谭汜南已经把车开到了目的地,看到壬弈睡着之后他就降低了车速,其实也并非是希望壬弈不被打扰,毕竟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的,肯定也不会轻易被吵醒。
于真实的私心来说,他可能只是想慢一点到达。
这种来之不易的相处的时间,谭汜南并不想轻易让它流逝。
谭汜南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悄悄凑近壬弈。
他细细打量起这个已经两年多没见的人来,前天在卫生间门口,他差点没认出来。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两年前,壬弈的头发都不算短,他记得壬弈说过自己的头发长得很慢,长一点点都需要很久的时间。
可是再遇见,壬弈已经是短发了,堪堪过了下巴。
既然难长长,为什么还要剪呢,谭汜南在心里问壬弈。
明明自己也说过更喜欢长头发一点,结果又自己把头发给剪短了。
可能也是剪了头发的缘故,跟两年前相比,壬弈看着多了些许攻击性,不只是言语上的,是那种身边若有若无的磁场,都是带着刺一般。
谭汜南又转了个头,看到壬弈的正脸。
这两天哪怕是见到了,壬弈要么是低着头,要么就是背对着他,或者留给他一个侧脸, 总是不愿意正眼看他。
个中原因他当然是清楚的,清楚的同时也感觉到阵阵痛楚。
这么看来,壬弈的五官也没有怎么变,和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也对,都成年了,早就不会怎么变了,只是看上去壬弈清瘦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见面都是在冬日的缘故,衣服一单薄下来,人就显得瘦了。
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壬弈的眼皮轻轻动了两下,谭汜南迅速坐回去。
“到了。”见壬弈被吵醒,谭汜南顺水推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