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弈适当的沉默了,这人应该是谭汜南的朋友,她此时此刻也不会去插话。
“加班加得有点饿了,出来吃点东西。”谭汜南面不红耳不赤地说假话,丝毫不在意聂绥安的想法。
聂绥安一屁股坐在谭汜南旁边,替自己申冤:“是吧,从律所过来得花个几分钟吧,感情是我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饿,打完电话一两分钟你就饿了?”
“对啊,电话刚挂我就有点饿了,正好我朋友来找我,就一起来吃饭。”谭汜南不动声色地坐远了点,然后继续道,“这是壬弈,我跟你讲过的。”
聂绥安顺着谭汜南话就朝壬弈灿烂地扬起自己的标准笑容,打招呼道:“美女你好,我是聂绥安,你的名字就是我以为的那个仁义的仁义吗?”
对于聂绥安的热情,壬弈也同样冲他笑了笑,很大方地介绍自己的名字:“不是,是壬戌的壬,博弈的弈。”
“所以你就是见色忘义是吧,我叫你出来吃饭叫不动,人家美女一叫你屁颠屁颠就过去了。”聂绥安吐槽道。
谭汜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聂绥安,后者挑了挑眉,认命地说:“OK,不说你,那我过来跟你们拼桌总行吧?”
谭汜南迅速地拒绝:“不行。”
壬弈看二人的样子像是非常熟,心里正在琢磨要不要待会儿吃完饭就自己回去,聂绥安就突然叫了叫她。
“壬弈,我能坐过来跟你们一起吃吗?”聂绥安冲壬弈眨巴眨巴眼睛。
壬弈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谭汜南,谭汜南抬了抬下巴,让她自己决定。
看着聂绥安这张无辜又稚嫩的脸,壬弈觉得如果自己拒绝的话这人脑袋上肯定会凭空出现一对垂下去的耳朵吧。
她犹豫道:“那要不......就一起吃吧。”
“听到没?还是人美女心善。”聂绥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他就是要来打扰谭汜南跟别人的二人世界,不能让他一个人受伤。
最终壬弈跟谭汜南两人的晚餐变成了三人行,不过聂绥安很开朗,总是逗得壬弈发笑,还要死要活地非得加壬弈的联系方式。
“壬弈我跟你讲,谭汜南这人真的可独断专行了,你跟他聊天是不是感觉这人总是特别强势,我都有时候受不了他,你要是觉得这人烦的话你就跟我吐槽,咱们一起骂他。”聂绥安加上联系方式后更嚣张了,完全不管旁边谭汜南那阴沉的气场。
“不会吧......我觉得他——”壬弈组织了一下语言,盯着谭汜南说,“非常温柔。”
谭汜南竟被壬弈直白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聂绥安却像是见鬼了般,向壬弈确认道:“你说的是谭汜南?他哪里温柔,明明嘴巴说话难听,表情也总是臭着。”
“不会啊,我觉得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呃我不是说你的意思,就是......因为我们很久没见过了嘛,所以我......也不是,算了我不说了......”壬弈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觉得越说越不对劲,干脆选择了闭嘴。
“你吃饭都不消停,壬弈你别搭理他。”谭汜南不知道为何,就是不喜欢聂绥安这是个异性他都要撩拨两句的习惯,以前还见怪不怪,今天却十分想把聂绥安一脚踹出去。
吃完饭之后谭汜南坚持要送壬弈去超市,跟她一起去买东西,壬弈也说不过谭汜南,最后聂绥安自己回家了,谭汜南带壬弈去附近的超市。
车上,谭汜南想了想还是跟壬弈说:“你别听聂绥安说那些,他这人嘴巴说话就是这样。”
虽然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差,谭汜南心里默默补充,但是他也不会真给壬弈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希望壬弈真的听信聂绥安的话,然后自己在壬弈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
“不会的,他就是开开玩笑嘛,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的,”壬弈说完怕谭汜南不信,又强调了一下,“真的。”
最后这两个字壬弈说得格外认真,她似乎总是这样,两年前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也是,只要是自己坚定的想法,她也会十分坚定地表达出来,像是一头小兽,总是敢勇敢又直白地表达自己。
“谢谢你,壬弈。”谭汜南说。
他谢谢壬弈那个时候可以相信他,把看上去并不太好的他带回自己家里,也谢谢壬弈总是这么真诚地表达对自己的理解与情感,在谭汜南早已认为是肮脏的世界里,壬弈干净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到了超市之后,壬弈主要是要买洗漱用品,她只带了自己的牙刷跟洗面奶,洗发水这些由于太重了她都留在了寝室。
在货架前,壬弈仔细地看来看去,想挑自己一直在用的。
找到了之后,壬弈兴奋地跟谭汜南说:“你看这个,眼熟吗?之前你在我家用的沐浴露也是这个,我觉得这个柠檬味好好闻。”
谭汜南自然是没有忘,被壬弈这么一说,他不仅想了起来,脑子里还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他走的前一天壬弈喝醉了凑过来亲他,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谭汜南不太自然地“嗯”了一声,想把自己脑子里的废料清理出去,可是他越不想去想,记忆就越是清晰。
清晰到那一天壬弈穿的衣服、那个时候壬弈说过的话、还有她脸上的红晕都能在脑子里播放起来。
他拿不准壬弈的想法,他又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心底里又有点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正往深了想,壬弈又叫了他。
“谭汜南,你看这个!”
他顺着壬弈的话音看过去,壬弈拿起了一个上面印有史迪仔的水杯。
“我以前送你的那个钥匙扣就是这个,你还记得吗?你有没有用啊,我一直把那个粉色的挂在我的钥匙上,”说着壬弈就翻起了自己的包,然后把钥匙拿出来,上面赫然是当初她留给自己的那个安琪的钥匙扣,“你看!”
谭汜南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钥匙,家里的锁是密码锁,他也还没买车,后面有了一把车钥匙之后,他也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个钥匙扣的事。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无地自容,他的教育与道德不允许他撒谎,可是他现在却害怕告诉壬弈自己回家之后就把那钥匙扣放着然后忘记了。
看着壬弈,他挣扎了一番,说:“我们家不是钥匙锁,所以我把那个钥匙扣收起来了。”
壬弈听到他这么说,也全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觉得自己欠考虑了,她把钥匙扣收回去,“噢,我都没问你需不需要,你应该跟我说的,我就换个东西给你了。”
谭汜南心里不太是滋味,他觉得这不管如何说都该是他的问题,他自己想当然地忘记了壬弈的心意,而壬弈却觉得是自己没有考虑到他这边的实际情况。
买好东西之后谭汜南就送壬弈回去了,快到出租屋时壬弈问他:“你们那里是双休还是单休啊?”
“这个说不准,视情况而定吧,我可能一周七天都会在律所。”谭汜南答道,他隐隐约约能猜测到壬弈想说些什么,于是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时间安排。
他并不是厌烦壬弈,只是他不想做无谓的事,也不会允许自己安排的事出现什么变动,壬弈于他而言是一个计划内的可变因素,他就得控制住这个可变因素,不让自己的计划与安排受到外界的干扰。
就像曾经他的仓皇逃窜,两年前他不会允许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两年后他更加不会。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壬弈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去。
不过她又很快自我调节了过来,“那我如果放假能来找你吗,就是你有空的时候,不空的话我不来打扰你。”
谭汜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又给咽了回去,“可以。”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壬弈的手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显然是有些激动的。
谭汜南在路边把车停稳,看了看周围,提议要送壬弈到楼下,他看这周围的治安似乎并不太好,担心现在壬弈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回去就几步路,你不用下来了,拜拜!”壬弈的声音越飘越远,谭汜南还没来得及下车,壬弈已经跑没影了。
他又给壬弈打电话,确认她真的安全到家,才开车回去。
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谭汜南回去之后连东西都还来不及归置,放在鞋柜上就上了楼。
他记得两年前回来的时候他是空着手回的,壬弈给他的那个钥匙扣他很有可能是直接放房间的柜子里去了。
谭汜南先翻了翻灯柜,里面除了一些药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又去翻书房的柜子,里面也是清一色的文件跟证书,压根没有别的什么小物件。
平时他收到的礼物大都是饰品之类的奢侈品,收到直接收进了衣帽间,别的东西也大都实用性比较强,极少有像钥匙扣这样的小东西出现,以至于过了刚回来那一阵,现在他完全记不起来他把东西放在了哪里。
谭汜南又不死心地去翻了衣帽间,结果不出他所料还是一无所获。
听到楼上的动静,吕静上去问:“小谭总,你在找什么吗?”
谭汜南在房间里回:“吕姨,我以前被绑架那次,回来之后我的东西都给直接扔了吗?”
虽然知道吕静大概率也不会有这种琐碎的记忆,但谭汜南还是抱着一点希望。
“这么久之前啦,我记得当时曾秘书把你接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啊。”
找寻无果,谭汜南只得认了,他就是轻视了这么个东西,当时不好好收起来,现在再想找根本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