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本来是想戏弄他一番的,哪里会有怪他的意思,此刻听他说得真诚。目光便往萧峰脸上看去,见他神情虽然还带着些抑郁,眉目间却已经有了精气神。便知道他已经走出身世的阴影,便说道;‘’不提这些没意思的话题。你与我说说你是如何到达此处的,又怎么和辽国军队混在一起的‘’?
原来那日从小镜湖离别后,萧峰又将阿朱阿紫姐妹二人送到她们父母身旁,又借机向段正淳对质求证。这才解开心中疑惑,为此人非带头大哥而高兴,又不勉为自己的身世伶仃伤神。最后又花费一番时间寻找旧人旧物的线索,竟然是一无所获。
正在黯然颓废之时,忽然看见阿朱现身相劝,说道;‘’萧大哥 ,你父母血海深仇自然要报,然而萧大哥岂能因狠而放弃自己,这岂不是罔顾了萧大哥爹爹的一片心意‘’?当年他将你抛出崖底,不就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么?那‘带头大哥’销声匿迹江湖多年。便是隐藏在暗处看江湖上的一切事端,萧大哥不若多处走动,突然之间就有了线索也说不一定。阿朱见萧峰脸色阴郁,愁眉不展,如今在江湖上行走,少不得还能碰见故人旧友。善意的人摇头叹气离去,恶意的人见面唾弃便打,实在是苦不堪言,便想劝他离开宋国,往大理或者其它地方行去散散心,也省得他心绪仇恨难解。
萧峰辞别段正淳不久,便发觉身后跟着两条尾巴,知道是阿朱阿紫姊妹二人,他也曾阻拦过,但二人不以为然。反而堂而皇之跟随,萧峰见阻拦没用,也不再多劝,任由她们跟着。阿朱伶牙俐齿 ,妙龄解语,萧峰素来喜欢。此时听她一说,暗自思索,自己生来是契丹人,却从来没有真正去过漠北。也不知道自己父母生活过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便有意想返乡,以此追念亡父亡母。便想北上,哪知道途中阿紫胡作非为,招惹旧仇,为他北上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萧峰自然是不喜欢,可惜甩脱不掉他们。少不得为他们解决旧仇旧怨,后来因缘际会。 救了义兄耶律洪基,和他结为异姓兄弟,又见他们蒙遭国难,耶律重元谋朝篡位。不忍心这个时候离他而去,便跟着到此地沙场,百万军中对阵。这才半夜上山消愁,那知得遇他乡故知,心里高兴。
张子安听完,又拿出一壶酒,拨开瓶口,递给了萧峰。萧峰喜好喝酒,真是来者不拒,又有知心好友陪同,自然是多多益善。闲聊间,明月渐渐隐去,恍然才发觉一夜竟然这样过去了,天色将明,山下呼呼竹哨声音吹起,刀剑声铛铛不绝。萧峰纵身而起,跳下树来,向张子安抱拳作别后,展开身形,几个纵横跳跃便到了山脚下。
一顿饭后,山下雷鼓震天,叮叮当当。兵甲刀剑相交声音不绝于耳。营中一队队兵马疾行而出,守住各地各点。陈雨安红袖等人也是一一醒来,洗漱过后,陈雨安来到树下,看见树下空了的几个酒壶。跺脚娇声道;‘’先生怎么昨夜独自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如是这般,安儿以后再也不给先生酿酒了。张子安听完笑了笑不说话’。
一个时辰后,两边阵营已经战在一起了,来往冲杀,血肉横飞,数万人马,战到最后。全部死去,战场上堆积的尸体,一个一人,一马堆积如山。前面冲杀的兵卒倒了下去,后面的兵甲蜂拥而上。踩过战马的尸体,战友的尸身,一往无前。有的干脆将战友的尸体当作掩护,乱发暗箭,只为多杀敌人,令人防不胜防……。
杀喊声,哀嚎声,嚎哭声,双方主将对骂声源源不绝。山顶上观战的陈雨安看了一阵,忽然向张子安说道;‘’今日便是决战之时。又看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山下疾行出一匹黑马,冲向对方阵营,一人一马神勇难挡,一瞬间便于万千敌军中取下主将首级。凝目望去,那人身形魁梧,神威莫测,高鼻阔口,不就是丐帮前帮主乔峰又是谁?不禁‘咦哟’出声。急切说道;'先生,那是萧峰萧大爷在山下对阵,他怎么会在此呢?红袖拍手叫道;‘’姐姐,他武功好生厉害。他的马都被射死了,他都没事,你看,他往对方营帐主将台上冲过去了,只是片刻,又急道;‘’不好了,有个使鞭子的女子好生难缠,把他给困住了,哎呀,哎哟。放箭的人太多,他手臂上中了一箭了。‘’陈雨安听完皱眉不答话。
张子安上前几步,凝神望去,只见一个黑衣黑发,眼神漠然的女子,使用一只四余尺长的长鞭,缠住了萧峰。虽然内力不及萧峰深厚,但是所使用的招式诡异难辨,身形更是飘忽不定。萧峰虽然内力高深,一时间竟然也无法将她击杀,一但被其长鞭困住,数十万兵甲涌来,齐齐放箭,必定会身死道消。
只是片刻,萧峰脚上又中了一箭,身形为之一停,情况逐渐危险。张子安皱着眉头,暗暗骂道;‘’这个蠢人,傻冒。为了个‘义’字当先,竟然奋不顾身如此拼命,真是活该早死早超生的好。红袖不高兴地说道;‘’先生,他要死在此地了 ,早知道他要死在此处。当初咱们何必花费大力气救他?陈雨安横了她一眼,忧心忡忡的看着张子安,等着看他的决定’。
眼看萧峰胸口又中了一箭,张子安挺胸抬头,感慨道;‘’大丈夫当是如此,我不如他也‘’。‘’陈雨安上前拉着他的衣角,跪在地上 ,他知道先生脾气 ,低头哭泣声不止。
张子安低头摸了摸她的头顶,洒然笑道;‘’丫头何必担心我的安全,你跟随我好些年了,至今都还没见过我真正的本事。今日就叫你等开开眼界。你起来安排众人收拾行李,带领众人下山来见我。‘’话声说完,一瞬间。一袭人影也到了山腰处,又一个眨眼,白衣人已经进入了战场‘’。
张子安刚进入战场,便疾行向阵中的萧峰冲去 。他身法绝顶,如风如絮自然游走在战场上,两旁兵甲都还没发现有人打入战地,仅仅几个兵士感觉背后身前一阵风刮过,也不以为意,继续持刀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