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残留的泪水，在光照下，闪着光亮。
犹豫了半分，还是伸出了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
触碰到的那一刻，有一种冰凉感萦绕指尖，轻轻沾上些许，随后将手指含进嘴中。
咸味在嘴里扩散，但并不能让他感同身受到那时她的难过。
忍不住一叹，随后挥手桌面上的水迹消失无踪。
这时，赵灵欣也抱着猪回来了。
装作一切都没发生，重新走回书桌后坐下，亦如平常。
但此时此刻，却无法继续去像平日里一样无视她。
静静看着那个女人打来水，开始帮那只猪洗澡，纤细白净的手指在那畜生身上揉搓。
好似极为享受，那畜生竟还在那一个劲的哼叫。
听得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一眼瞪去，那畜生顿时就安静了。
赵灵欣有所察觉，偏头看向书桌，但发现宁空只是如平时一样在看书，她也就没有多想。
注意力重新回到爱宠身上，揉搓着它的肚子，手感极好，又嫩又软，总是让她爱不释手。
“空空，你又胖了。”
戳了戳林剑空的屁屁，旁若无人的就开始跟它说话，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像你这么胖的小猪，过年是要被杀了吃肉的，洗干净了就正好可以下锅直接榨油。怕了？怕也要榨油，除非......除非你发誓这辈子都不离开妈妈身边。
哼哼！妈妈，空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空空真乖！”
一个人分饰两角，在那一个劲的发癫，赵灵欣也不怕被人觉得她精神有问题。
但总有人见不得别人高兴。
“其实，它只是一阶妖兽，不可能陪得了你多久。
你越喜欢它，将来失去的时候，就越痛苦。”
淡淡的话语声，出口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宁空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就非要在这个时候去泼别人冷水。
或许只是觉得她的开心，跟他无关，让他有些不得劲了。
兴致不可避免的大减，赵灵欣手上动作一顿。
这个道理她也不是不明白，修行者获得了力量，身份，寿命的同时，也注定会失去很多，这是万古不变的共识。
其中寿命论是最让人苦痛的，身边的一切都逝去，但唯独只有自己会继续活着，这并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笑容消失，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也没有心思再去逗弄自己的爱宠，连带着给它洗澡的效率都快了起来。
见这一幕，目的达到，宁空本应该是开心的，但看着赵灵欣脸上失去的神采。
他却反倒觉得自己心里更加不得劲了。
“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向着一人一猪走去，同时翻手间，一颗金光四溢宝珠就出现在他手中。
被其吸引，看着宁空手中之物，那是一颗妖丹，而且还是一颗品级不低的妖丹。
“这是？”赵灵欣问道。
这个问题就像是勾起了回忆，宁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之物，方才说道：“这是曾经，我的坐骑三头狮的妖丹。”
随着话落，一道虚幻的光影好似就从那妖丹上浮现，那是一只通体金黄之色的狮子，有着三个头颅。
仅仅一眼，赵灵欣感觉神魂都颤栗，即便只是虚影，只留妖丹，竟还有这样的威能。
林剑空也受到了惊吓，一个劲的往自己主人胩下靠。
“我听说过它的威名。”
注视着妖丹，赵灵欣目光复杂。
万古前，对方乃是一尊真正的九级大妖，是跟青虚山的道祖：灵虚青牛齐名的存在。
只是据说后来，两者都死在了那个时代，双双都陨落。
宁空好似陷入回忆，大帝黯然：“万古以来，若说我最觉得愧对的或许就是我这个老朋友了。
你听见的那些都是真的，说起来我们真的算得上世仇。
你祖师道帝，于我同归，而他的坐骑也同样是这个命运。”
往事重提，没有恨，没有怨，一切如闲聊。
但赵灵欣却能听出宁空的遗憾，这一刻他是真的在为三头狮悲伤。
万古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并不知道，但他不难猜出那时候的宁空，处境有多不好。
真正的举世皆敌，而能与他相伴的唯一坐骑，也没能幸免。
一叹，随后将那些往事抛到脑后，宁空继续说道：“送你了。”
说着，那金色妖丹就朝着赵灵欣飞去。
连忙伸手接下，即便只是捧着，但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也依然让他惊恐。
这就是九级妖兽的份量，足以对标天尊境的强大存在。
“我不能要！”
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收下，更何况这还是对方老友。
宁空却摇了摇头：“无妨，留着我也无用，本也只是想有个念想，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在意的回头看去也不过如此。
既然你是真的喜欢这畜生，那给你反而更有价值。”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给赵灵欣拒绝的可能。
捧着妖丹，赵灵欣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将其收下。
抱起林剑空，在妖丹面前，它早就被吓傻了。
而妖丹的使用方法，也简单，直接灌进肚子就行，并不怕林剑空被撑爆，因为妖兽自有一套吸收同类妖丹的法门。
无非是吸收快慢的问题。
而这法门具体是谁所创，又是谁铭刻入世间妖兽的本能中，也没人知晓。
反正只要是妖兽，天生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吞服下三头狮的妖丹后，并没有太多的异象，林剑空修为太低，想要完全吸收九级妖丹的能量，这将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但即便是这样，也总归给了它一个希望。
只是它最终又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就只能看命了。
毕竟也不是吃了什么等级的妖丹，就一定会成为什么等级的妖兽，如果是那样的话，强大妖兽就不会这么稀少了。
将林剑空举起，看了一眼小蚯蚓一样的玩意，强行忍住了去弹弹弹。
“空空，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到底是自己的爱宠，虽然大多时候他对它的爱都很短暂，大多时候也都只是把它当工具猪。
但是如果有可能，他肯定也是希望它能够成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