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在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事情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猜到了朱慧绯会搬进来，但是她没想过会这么快。
她还以为，至少会等到她跟迟迟出国了之后。
到底是朱慧绯按耐不住了，还是谢蕴深？
“妈妈，爸爸不让我们住在家里了吗？”迟迟一脸疑惑地看着姜亦，对于大人们说的话他似懂非懂。
“没有。”姜亦伸手捂住了迟迟的耳朵，好像这样孩子就听不见了一般，“迟迟乖，你先跟冯爷爷在花园里玩一会儿好不好？妈妈去找一下爸爸。”
“好！”迟迟用力点头很听话话，“妈妈，你不要跟爸爸吵架哦。”
小孩子仿佛有预感，特地叮嘱姜亦。
姜亦点了点头，眼眶忍不住泛红。
姜亦交代了冯叔几句之后就走进了别墅。
客厅里，朱慧绯穿着睡衣随意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正在换台。
她看到姜亦的时候并不意外，而是微微挑眉，面色挑衅：“这么快又见面了，姜小姐。”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又带着一丝慵懒。
“谢蕴深呢？”姜亦没有给她好脸色。
“楼上打电话。”朱慧绯笑意浅浅。
姜亦刚准备往楼上走，便听到身后的女人讥笑道：“你去找他说什么呢？让你们走的决定是他做的，不是我。姜亦，我一直都是这座房子的女主人。在你们出现之前，我已经住了很久了。”
姜亦听到这样的话做不到不痛不痒，但是她没有理会女人的话。
越是理会，对方就越是来劲。
姜亦上楼，走到主卧的时候没有看到谢蕴深，她又去了书房，敲了敲门推开，谢蕴深刚刚挂断电话。
姜亦直接走了进去，也不管谢蕴深是不是在忙。
谢蕴深见到姜亦的时候脸色如常，还有一点被打扰之后的不悦。
“谢先生，请问你为什么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要我和迟迟搬走？”
姜亦心急，说出的话语有些直接，她想了想之后又添了一句：“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些，但是迟迟起码是你的孩子，而且他现在重病，经不起折腾。”
谢蕴深放下手机，看着姜亦脸色激动的样子，沉声道：“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我已经让冯叔派人收拾好，待会儿让他送你们过去。”
姜亦听到谢蕴深的话只觉得可笑，但是她又笑不出。
悲凉的感觉弥漫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她扯了扯嘴角，茫然看着谢蕴深：“你没听到我说的吗？孩子重病，经不起折腾。”
“姜亦，我的话不说第二遍。”谢蕴深像是变了一个人。
姜亦的嘴唇微微颤抖，只觉得眼前人陌生：“迟迟他……他很想你，他在医院的时候一直想着回家之后就能够跟你一起搭乐高了。今天我问他，你出院爸爸没来接你会不会生气，他说不会，爸爸肯定很忙。孩子这么懂事，你呢？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忍心自己的亲生骨肉受苦吗？”
“那套公寓离省人民更近，更方便孩子在危急情况下就诊。”谢蕴深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你没听到我说孩子说很想你吗？”姜亦的情绪有点激动，她修为不够，没有办法做到像谢蕴深这么冷静。
谢蕴深拿起了桌上的一包烟，敲出了一根，拿起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两口。
他似是有些烦躁，抽烟的时候抽得很快。
“姜亦，我会对孩子负责，但是也仅仅只是负责。”
谢蕴深的话似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让姜亦的心更加生痛。
“你对迟迟不是这么说的。他还那么小，他相信你说的所有的话。谢蕴深，你不要这样对他。”姜亦的眼泪止不住得掉落，她很不想在谢蕴深面前哭。
因为她知道，谢蕴深并不会心疼。
姜亦继续说道：“迟迟的病情很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知道你说不送我们出国了只是骗骗他，但是我没想到你要送我们离开这里。”
“姜亦，别让我为难。”谢蕴深的话带着劝说的口气，但是实际上极其冷血。
姜亦听了之后只想笑：“为难？谢蕴深，让人为难的人是你吧？是她提出来要住下来，要赶我们走的是不是？当时外公非要让她腾出VIP病房的位置，她心底愤懑又不能够发泄，所以只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赶走我们对不对？”
姜亦合理猜测了可能性。
谢蕴深是不可能主动提出赶走孩子的。
谢蕴深掐灭了烟，微微皱眉：“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送你和孩子去公寓。”
他原本说的是让冯叔送他们去公寓，现在改口变成了亲自送他们去。
大概是觉得她固执，生怕她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吧？姜亦却一口回绝了：“不用了。你只要做一个选择，是留下她，还是留下我们。不需要你送，或者是别人送，如果真的要我们走，我们头也不会回的就会走。”
姜亦得性格其实一直都很刚烈，只是谢蕴深没有发现罢了。
“姜亦，她无处可去。南城没有她的亲人了。”
姜亦听到之后瞬间笑出了声，她看着谢蕴深，眼底满是疲惫。
“谢蕴深，你觉得我和迟迟在南城还有亲人？不，迟迟是你们谢家的孩子，那我呢？我有亲人吗？”姜亦的声音近乎哽咽和低吼，“你可怜她，谁来可怜我们的孩子？”
姜亦只觉得心口疼：“孩子在医院这么多天，你因为我们住了VIP病房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医院陪她吗？我都知道，我每次出去打饭的时候都会偷偷地去消化科的病房看一眼，我每次都能够看到你在她的病房里，陪她说话，陪她看电视，陪她开玩笑。那个时候你想过我们的孩子吗？”
姜亦声嘶力竭，她咬紧了牙齿继续追问：“我现在问你，如果孩子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姜亦，不要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这么些年我经历过无数次胆战心惊，我以为以后就不是我一个人了，你会陪我一起担心，会宽慰我。但是直到我看到你宽慰她的样子，我才知道，什么才是你真正关心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