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帝城城主府上,与往日有些不同。
薛魁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府中家丁们日子过得清闲。可就在前几日不知府上来了什么大人物,有重兵跟随不说,对衣食住行极其苛刻。
所以府上家丁们此时都在全身心伺候这个大人物,忙的脚不离地。
后厨。
“总厨,那位又点了一百二十八道菜!”
嘭!
一个头戴高白帽的花白胡子老头将手里的铁勺扔进了炒菜的玄铁锅里。
“这活干不了了!谁爱干谁干!”
扔勺子撂挑子的正是城主府后厨的总厨师,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
“一天要吃三百多道菜,道道都不带重样的。每道菜只吃一口,谁能受得了?”
就连跟随总厨的配菜副手们此时也生了逆反之心。
“不干了,不干了!”
一时间厨房内吵得热火朝天。
“你们别急,我先找管事的反应反映。”
总厨心知这个时候不能乱了套,自己刚刚只是抱怨抱怨,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强烈的连锁反应,于是先安抚了一下大家。
马厩
看管马厩的是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此时却各个面黄肌瘦,一屁股坐在喂马喝水的水槽里,看着眼前上千匹马正在叫唤着要吃草,又回头看了看还是上百匹还没来得及洗澡和修剪马蹄的骏马。
终于也有人憋不住了,“大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是啊,马过得比人还精致,连马尾巴不齐都要修剪修剪。再这么干下去,咱们哥几个没准哪天累倒在马饲里,就被这些马当成食物给吃了。”
为首的领头的心一横,道:“我去找管家!”
同样的事情此时发生在薛魁府上的各处。
洗衣房里的丫头们有洗不完的衣服。
打扫房间的丫鬟们更是全天候跟着这位大人物,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大人物不躺床的时候床上不能有被褥,躺床的时候床前不能有鞋子.......
“大人,府上现在有些怨言......”城主府的管家此时跪在薛魁面前,支支吾吾道。
薛魁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道:“告诉那些下人们,这几日工钱都涨五倍,另外等那位走之后每人额外可以获得三天休息。”
“只要那位没有过分的要求,就尽量满足他。”
“是。”
管家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将消息传递到府中各处,揭竿而起的各处怨言这才逐渐偃旗息鼓。
薛魁在管家退下后,打开房中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面猩红的断盾,断口处是一整齐的刀切口,很难形象什么样的刀才能斩断这样一面战盾。
即使盾身遍布伤痕,可隐隐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仍让人感到心惊。
薛魁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盾身,旁若无人道:“老三,这几日老四的府上来过一个年轻人,很像是叛徒吴统的弟子。”
他沉默许久又道:“你说该怎么办,杀了吗?”
“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白无求的弟子,身份有些敏感。”
“毕竟我现在也不是‘战霄小队’的血甲,我是赤帝城的城主,我的身份也很敏感。”
“你也知道,我平生不屑于对小辈出手。”
“要不,你给我支个招?”
战盾当然不会说话,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也没回答,但又好像什么都回答了。
......
“来人呐,来人呐!”
城主府里有一处别院,冬暖夏凉,是有名的避暑胜地。
此时一个白乎乎的小胖子坐在这里的避暑亭内,大声呼唤着。
一个士兵连忙跑过来,单膝跪下。
“殿下有何吩咐?”
这个小白胖子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家族的第二十三位皇子,皇甫政军。
人不如其名,从皇甫政军的身上,你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政气和军气,有的只是懒气。
“我好无聊,你去找几个小丫鬟过来陪我玩躲猫猫。”
皇甫政军将啃了一口的桃子扔进了眼前的清水池中喂鱼,懒洋洋道。
“回殿下,府上的丫鬟们现在没有空闲,都在尽心尽力的为您服务。”那士兵有些为难道。
“一人都没有?”
“一人都没有。”
皇甫政军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有些无奈道:“薛城主是我见过最寒酸的城主府了,府中不过几十号下人,连一些普通三等城主府都不如。”
“罢了罢了,你去找个轿子过来,抬我回去歇息吧。”
“我吃累了。”
士兵领命下去。
皇甫政军无聊地盯着水中的游鱼,突然吐了口唾沫进去,骂道:“困水之鱼,真碍眼。”
“皇甫政军。”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皇甫政军眉毛顿时一挑,面目顿时怒了起来。
在这赤帝城内,谁敢直呼自己名讳?
“别来无恙。”一个清瘦老者走了过来,皇甫政军的侍卫们纷纷对老者行礼。
一见来人,皇甫政军脸上的怒色当即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近乎讨好的神色,他搓着两只肥嘟嘟的手,道:
“哪股风把李司长给吹来了?”
来人正是当日在莫兆东府上坐主席的李德胜,律司副司长。
论血脉皇甫政军自然比李德胜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可论在太烛皇朝内的实权,李德胜却是皇甫政军不敢得罪的。
他没有觉醒皇纹,甚至没有觉醒任何幻纹,武者也懒得修,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他这辈子唯一的期望就是能无忧无虑地活到六十岁,那就心满意足了。
“我就是来看看我们的殿下,身体是否无恙。”李德胜淡淡道。
皇甫政军腹诽道:你不好好在你的律司呆着,跑到赤帝城来干什么?小爷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偏偏冒出来给我找不自在。
嘴上却说道:“不知李司长来赤帝城,是有什么要务?”
李德胜瞥了他一眼。
皇甫政军立马捂住嘴巴,道:“是我多嘴了,我不敢多问。”
“没什么事,年纪大了出来走走罢了,顺便看看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李德胜走到避暑亭内坐下,闭目养神,全然不把皇甫政军放在眼里。
皇甫政军敢怒不敢言,只好坐在他一旁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