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苍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心乱如麻,无意中碰到了衣摆,发现他常戴的玉佩不见了踪迹。
他的脑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双目通红,如同发狂的野兽,扑上去掐住了赵阁主的脖子,怒吼出声:
“我的玉佩呢?说话!”
赵阁主嘴唇微抿,一言不发。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道清冷的女声自屋外传来。
在暮苍听来,这句话堪比天籁,因为它预示着临鸢姐姐平安归来了。
暮苍狠狠地甩开赵阁主,冲了出去,一把抱起临鸢,激动地转了几个圈。
临鸢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体验飞行的感觉,脑袋有些眩晕,笑道:
“好啦好啦,快放我下来,这样像什么样子?”
暮苍将临鸢轻轻地放到地上,复又紧紧地抱住临鸢,仿佛要把她融入骨血。
他声音喑哑道:“姐姐,别离开我,好吗?”
临鸢轻轻地拍着暮苍的后背,安慰道:“好好好,多大了还这样,丢不丢人呀!”
赵阁主沉默无言,悄悄地退了下去。
临鸢望着赵阁主离去的背影,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晚上,临鸢在茶里加了些安神的药,哄暮苍喝了下去。
待暮苍睡熟,临鸢约了赵阁主,到后花园喝酒。
临鸢替赵阁主倒了杯酒,平静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赵阁主一饮而尽:“临鸢姑娘过奖了。”
“不怕我毒死你吗?”临鸢双手环胸,挑眉看着赵阁主。
赵阁主哈哈一笑,道:“临鸢姑娘一向光明磊落,断不会做如此卑鄙之事。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发现的?”
临鸢轻哼了一声,娓娓道来:
“首先,你给杜公子送信,让他找我的麻烦,分散我的注意力。”
“接着,再暗中透露线索,让大理寺卿成功查出我就是偷酒之人,从而让我被朝廷通缉。”
“然后,你就顺理成章地派人去找我,拿着暮苍的玉佩,假装是暮苍派的人,获得我的信任,让我跟着他走。”
“最后,让那人故意暴露身份,然后为了掩护我而死,我的心中势必会有愧疚之情,利用这份愧疚,让我死心塌地为暮苍卖命,对吗?”
赵阁主听后,不住地拍手,临鸢所说,与他的计划分毫不差。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计策,只可惜,遇到了临鸢。
那个侍卫演得过于刻意了,像是故意找死一样,本来临鸢就对此事存有怀疑,因此一下就看出了这是苦肉计。
临鸢并不愤怒于被人算计,她领兵那些年,在战场上遇到的算计多如牛毛,早就习惯了。
她始终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真正让临鸢生气的是,只是为了让她给暮苍效力,就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做苦肉计。
赵阁主嘴里说着朝廷视人命如草芥,应当整顿,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满嘴的仁义道德,干着的却是杀人放火的事,临鸢最讨厌这样的虚伪之人。
赵阁主知道临鸢心中所想,冷笑一声,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死了就死了。我可不像临姑娘,这么有悲悯之心,都要成圣人了吧。”
临鸢不愿再将谈话继续下去,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她和赵阁主。
她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何当初赵阁主会叫人灭了满门,就他这德行,不知得罪了江湖上多少人。
只可怜了他阁中的弟子,跟错了人,白白丢了性命。
临鸢站起身来,转身离去:“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哦对了,你最好是真心辅佐暮苍,若是让我知道你算计他,别怪我不讲情面。”临鸢去而复返,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清冷的月光洒在赵阁主的身上,衬得他的脸色格外阴沉。
他冷哼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酒味辛辣,呛得他嗓子一阵刺痛,他喃喃自语道:
“呵,都看不起我,你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二日一早,临鸢正在屋内打坐,就听暮苍在外敲门:
“姐姐,你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吧。”临鸢的声音有些疲惫。
暮苍大清早的刚起来,就听暗卫禀报说,昨晚临鸢跟赵阁主喝了一晚上的酒。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临鸢与赵阁主早就在江湖上熟识,也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若是两人互有好感,也不是不可能。
暮苍哪里知道,临鸢能与赵阁主维持表面的和平,没有撕破脸,全是在给他面子。
他端了碗粥进来,笑嘻嘻地递给临鸢,道:
“小米粥养胃,姐姐昨夜喝了酒,喝点小米粥吧。”
临鸢挑了挑眉,暮苍的耳目还真是遍布全府,没有死角。
她接过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温度正好,可见暮苍用心了。
“杜丞相那边,你打算怎么做?”临鸢喝着粥,含糊不清道。
暮苍沉思片刻,把他查到的信息给了临鸢。
原来,杜丞相当初能够发家,全靠娶了惠柔大长公主。
按辈分算起来,惠柔大长公主算是如今皇帝的姑姑。
当年,杜丞相高中探花,被惠柔大长公主一眼相中,亲自求了赐婚的圣旨。
当时的皇帝是大长公主的哥哥,最是疼爱这个妹妹,几乎是有求必应。
本朝并没有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规矩,因着惠柔大长公主当时最受她父皇的喜爱,连带着杜丞相的官职也一升再升。
婚后,据说惠柔大长公主与杜丞相十分恩爱,只可惜天妒红颜,惠柔大长公主嫁进杜家一年多,便撒手人寰,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杜丞相悲痛欲绝,发誓不再续娶,只在三年后,将他府内生下庶长子的侍妾抬为了贵妾。
但是,暮苍查到的却不是这样。
惠柔大长公主嫁进杜家后,非但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还因为杜丞相天天被人嘲笑靠女人上位,因此恨极了大长公主。
杜丞相拿捏了大长公主软弱的性子,不停地贬低大长公主,还说,只有他才能看得上大长公主这样的女人。
大长公主虽自小长在皇家,但受尽宠爱,从没受过委屈,天性纯真,不识人性。
她十分懂事,为了不让疼爱她的哥哥担心,每次皇帝问她婚后情况如何,她都回说十分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