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是怎么搞的?”尹泽珂摸着自己被打的红到发紫的脸,“你那瓶盖哪搞来的?”
“就拿垃圾桶里他们喝剩的饮料瓶上拧下来的。”王晨也是揉揉被打的肿胀的起包的脑袋。
“唉,”和王晨一起罚蹲在角落的尹泽珂失望至极,恨不得找块砖头自己当场撞死于此。
前面铺位的大佬们也抱怨的嘀咕着。
“哎呀,”播哥还在拿着纸巾仔细擦着手指,大声喊着,“晦气,晦气!”
“我这,”盛哥也是摆着无语的表情,“这他妈俩活宝,净整些事。”
盛哥看了看放碗瓢的箱子,再看了看垃圾桶。
“下午大扫除,净要老子给他们擦屁股。”
可能与大众的印象有所不同,监狱并不是到处蹦跳骚,一股骚臭味,灰尘遍布的与世隔绝之地,恰恰相反,高墙内的人比外面的很大一部分人跟讲究卫生,在日常生活中,每天洗澡是必须的,室内清洁,餐具卫生更是重中之重,一旦有话语权的犯子认为监室不干净了,那就是睡在便池旁边的犯子有的累了。
哗啦~一盆清水泼在监室内的地面上。
“尹泽珂,”狗腿子雪哥喊道,“快点洗了澡,过来!”
“来了!”
王晨和尹泽珂双手伏地,趴在擦地的毛巾上,雪哥一发号令,两人便不齐头不并进的推着带有污渍的肥皂水,从监室门推到风房。
泡沫随着施加的压力慢慢的从门槛溢出,一点点流到风房的水泥地上,白色的泡沫与地上青灰色的苔藓在一起,看着十分恶心。
“诶诶诶!”盛哥看不下去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这是在搞什么事啊?这颜色你看的下去啊?”
“是!是是!”狗腿子雪哥端着水盆边走边说着,“我这就让他们来弄!”
刚从伏地魔的诅咒中解救出来的尹泽珂和王晨又被塞了两个刷子。
“去!”雪哥指着风房地上的苔藓,“刷去!”
两人又屁颠屁颠的跪在地上,沾着洗衣粉,一下一下的刷着地上的苔藓。
“累死我了!”尹泽珂的高度近视眼又发挥了他的作用。
“呀?”头上传来一声惊讶。
尹泽珂抬头一看,原来是盛哥,再一低头,他的鞋上多了一层白色的覆盖物。
“呦呵!”盛哥歪着嘴,不怀好意的坏笑着。
“这是又给我上眼药啊?”
尹泽珂深知逃不过挨打,只见盛哥拿出了弹脑崩的手势,尹泽珂也直觉的闭上了眼睛,接受挨打的结果。
过了半响,闭着眼做好心理准备的尹泽珂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一睁眼,眼前空无一人,只有两把刷子漂浮在浅浅的泡泡水上。
“还在那跪着搞什么?你个油基二子!刷啦!”
今天晚上的监室在下午大扫除后,无论是在观感上还是在实际上都比之前舒适了不少,犯子们打着牌,看着电视播放的小品,尹泽珂难得的享受着此时此刻的清净。
磕次~监室小窗递来一张报告。
“这是什么?”坐在头部的盛哥看到,“精神。。。哎呀,看不懂,认不到字。”
“检测吧,后面那两个字好像是。”谢哥也凑过来看看。
“是关于尹泽珂的。”
“尹泽珂!人呢?”
“过来!”
盛哥将报告扔给尹泽珂,示意他念道。
“司法精神检测报告。”
“尹泽珂,男,1990年10月20日出生,经司法精神鉴定结果为:一,品行障碍,二,间歇性抑郁,认定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可根据有关规定减轻刑罚,支工市精神卫生所。”
“芜湖!”盛哥说道,“你看吧,我都说了,这小子事不大,一会儿就能走。”
“哎呀!马勒戈壁的,这小逼牙子终于要走了,老子坐个牢终于清净些了。”播哥高兴的想鼓掌。
“行啦行啦,可以啊,要出去了。”谢哥也乐呵呵的。
“你刚才说你生日哪天?”
“10月20号。”
“今天几号?”谢哥问道。
“19号啊。”盛哥扭头看了一眼对讲器。
“呀!”谢哥笑得抬头纹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好家伙,小伙计长大一岁啊?过生日啊?”
“过生日啊?”播哥说道,“可以可以,他这小一个也不容易,来我们这一群老伙计这受苦受累,也不老让他搞得不开心,我同意。”
“过生日啊,”水哥看向天花板,“过吧,过吧。”
“这么搞好吧,你是我们这最小的,也是个孩子,你过生日,我这个号子说了算的也不能没得哥表示的,这么搞,专门跟你开个特例。”
盛哥拉开他们前铺的零食箱。
“跟你开的特例,就今天,只有你,只有今天,你挑一样去,给你当生日礼物,够意思啦?”
“谢谢,谢谢,谢谢盛哥。”
尹泽珂细心的挑着,眼睛看着粤利粤饼干,手准备拿德富巧克力,一会儿又将视线移到阿尔比市果糖上,伸出的手又收回到乐市薯片。
“选好了吗?这么慢啊?”
“好了好了。”
在催促下,尹泽珂拿了一包康帅傅的方便面。
“行啊,方便面啊,明天早上泡着吃?”
“明天早上泡着吃。”
几个前铺看着笑呵呵的尹泽珂,觉得这个满脸幼稚的孩子十分可爱。
“今天你过生日,”谢哥热闹着气氛,“这不得走走过场,唱个歌,有点过生日的氛围!”
“对!唱歌!”
“唱歌!唱歌!”犯子们起哄到。
“祝我生日快乐。”尹泽珂扯着还未完全康复嘶哑的嗓子唱着。
“祝我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尹泽珂!”
“祝你生日快乐!”犯子们齐声不着调的唱到。
呵呵呵~大伙鼓掌着,庆祝这个小孩又长大一岁,在这,在这看守所,在这痛苦的地方又长大一岁。
这也许是尹泽珂这小子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吧。
于此同时,高墙外的一通电话也同时进行着。
“龚律,”尹泽珂的母亲带着哭腔倾述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