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娘,你在家不?”
张氏站在院门口,有些不太自在的朝里喊了一声。
沈兰英听到动静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一看是张氏,不由得有些愣怔了一下,但还是礼貌的说道:
“在呢,大山娘,你今个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只见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柱子娘,上次那件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让你平白无故的受了那么大个委屈,我这心里属实愧疚的厉害,原本我是没脸来见你的,但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过来走这么一趟。”
听到张氏这般说,沈兰英并没有吭声,而是在等着张氏的下文。
就如沈兰英猜想的一样,下一秒,只听张氏果真继续开口说道:
“柱子娘,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也聪明能干,所以我今个来就想着从你这里讨个主意。”
沈兰英有些惊讶:“跟我讨主意?讨啥主意啊?”
“我~我不想跟陈有财再过下去了,可是他就是不肯跟我和离,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
张氏咬紧了牙关,满脸都是对陈有财的怨恨神色。
老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对陈有财做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她不愿意再委屈自己了。
她不想天天被人指指点点,也不想村子里的那群妇人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更不想成日里面对着陈有财那副恶心的嘴脸……
听完张氏所说的话之后,沈兰英简直都要拍手称快了,对于陈有财那种人,她同样也是恶心的很。
于是她对着张氏说道:“大山娘,这站在门口人来人往的总归不好,咱们进屋里说吧。”
张氏一听沈兰英这话,立马就猜道沈兰英这是愿意替她出主意了,于是她赶忙跟在沈兰英的身后进了屋。
等进了屋以后,沈兰英让张氏先随便坐,至于她,则是将安安暂时领进了房里。
对于大人这些个龌龊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知道的好,以免对他们的身心发展产生不好的影响。
安置好安安以后,沈兰英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顺带着将房门就给关严实了,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张氏的身边。
“大山娘,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也不想瞒你什么,其实说老实话,对于你想跟陈有财和离,我这心里其实是很为你感到高兴的,就陈有财那种不算个东西的男人要他有啥用啊?过不下去就不过了嘛!干嘛要委屈自己,女人单独过日子又不是不行,离了男人一样可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听到沈兰英这话,张氏顿时就像受到了鼓舞一般,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但谁知下一秒,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就这么硬生生的僵在了她的脸上。
随后,她苦笑一声说道:
“柱子娘,你刚刚说的我都懂,可是只要一想到我那几个孩子,我这心里属实是难受的很,我也不瞒你,虽说几个孩子都愿意跟着我,但是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我都必须得离开赵家,可这样我就和大山、小山、妞妞他们几个没有任何关系了啊,以后我要是想看他们一眼都难的很啊……”
看着张氏泪流满面的模样,沈兰英不自觉的也跟着拧紧了眉头。
都说古代女子处境难,和夫家闹翻的女人处境更难,无论是和离还是被休,女人都必须得回到自己的娘家。
这就代表着她一旦离开前婆家门,她和原先男人生的孩子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这种和亲身骨肉生生分离的痛苦,无疑是会要了当娘的命的。
而且未婚从父,出嫁从夫,出了嫁的女人一旦回到娘家以后,父亲和兄长就是将她再嫁,她也是没有办法反抗的。
于是沈兰英斟酌了一会儿问道:
“大山娘,你家大山今年多大了啊?我瞅着应该有个十四五岁了吧?说亲了吗?”
张氏摇头否认:
“还没呢,我家大山今年才十四,我想着他还小,就没急着给他说亲事,柱子娘,我家大山说没说亲,跟我要跟他爹和离有什么关系啊?”
“是这样的,我想着你既然担心离了陈家门以后,再也见不到几个孩子了,不如就再忍耐几年,等到大山成了亲以后,就让大山去找里正帮忙分家出去,然后你跟着大山和他媳妇儿一起搬出去住,至于小山和妞妞,日后总归会有法子将他们一起接过去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沈兰英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可行,想也不想的就顺着自己刚刚的想法说了下去:
“再说了,反正陈有财现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大不了你就当他不存在嘛!日后你过你的,他过他的,至于孩子们怎么对待他爹,那是他们的事,你也无需插手过问,忍到大山成亲就好了。”
听完沈兰英的话,张氏顿时茅塞顿开,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沈兰英的手说道:
“柱子娘,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刚才的那一番话点醒了我,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了,想想我之前那么对你,我真不是个东西……”
张氏说着就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吓得沈兰英急忙拉住她的手制止道:
“大山娘,你这是做啥,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了,啥事都得朝前看。”
“咱们女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要比男人艰难的多,小时候有父兄管着,长大了有婆家压着,既然你都已经遇人不淑了,那何必再自己委屈自己呢?大山娘,你记住我一句话,爱都是相互的,既然他心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那你就要学会自己爱自己。”
送走了张氏以后,沈兰英不由的为这个时代的女性同胞感到一丝悲哀,在这个被封建礼教束缚下的大环境里,她们的日子过得是何其艰难,只愿那些像张氏一样遇人不淑的女性同胞们,能够早日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