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愤然起身与赵姬对视,这是他第一次忤逆赵姬。
“造纸术乃是成蛟所创,他要是因为此事受害,我大秦要这造纸术又有何用?”
“嬴政!你了不起了,你敢吼你的母后了。”
赵姬感到十分的意外,但也毫不退让。
“先王诏命成蛟为同姓王的决策本身就不妥当,难道我大秦要有两位太后吗?他成蛟死就死了,一国岂能有两王?”
“成蛟秉性纯良,没有与我争权的想法!”
“谁知道呢?就连我的政儿现在都敢忤逆母后了。”
赵姬说着就自顾自的哭诉起来。什么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自己宁愿饿着也要让你吃饱,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
听着赵姬的哭诉,嬴政也是一脸委屈和无奈。他恨自己无能,自己的弟弟就在眼皮底下被人刺杀,他却无可奈何,甚至都寻不出主谋者为何人。
“母后,政儿告退。”
终于他受不了赵姬的哭诉,选择了告退。
见嬴政出了后宫,郑鹏和赵姬全都松了一口气。
“嗯…呕~”
赵姬干呕起来。
“怎么了?太后。”
郑鹏连忙上前查看。
“我去请侍医去。”
“哎~”
赵姬拉住了他。
“不用请。”
“为何?”
“呕~”
赵姬又是一阵干呕。
“我去请侍医。”
郑鹏抬腿就向殿外走去。
“回来~”
赵姬叫住了他。
“不能请侍医。”
“到底为何?”
郑鹏走回了赵姬身边,搀扶着她。
“淫乱后宫,致太后怀有身孕,你罪该万死啊。”
赵姬看向他。
郑鹏怔了怔,随后轻笑出声。
“哈哈~太后,我们有孩子了。”
“我们有孩子啦~”
“唉~瞎高兴什么呀,太后怀孕,是天大的笑话,你不想活了?”
赵姬叹了口气。
郑鹏连连磕头。
“太后,小人想活。饶命啊,饶命啊太后。”
“太后~,救救小人吧。”
“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大王知道。”
“嗯嗯~”
“这个孩子…也不能留。”
“太后,得留啊。”
郑鹏双手扶着赵姬的肩膀,晃了晃。
“得留啊~,那是我们的孩子。”
“留他你就得死。”
赵姬的眼角划出几滴轻泪。
“小人愿死。求求你了,太后~”
“唉~”
……
翌日,太阳低挂在天空中淡黄色的光芒普照大地,温暖而柔和,给人一种宁静和安详的感觉。
赵姬带着后宫所有的人出了咸阳北城门,欲向雍城赶去。
“架~太后稍待,大王到。”
樊於期架马拦住了车架。
“停车。”
赵姬拨开车架的帷裳向后看去,只见嬴政匆匆赶来。
“母后~,母后为何要匆匆离开咸阳,去往雍城啊。是不是还在生政儿的气?”
“母后病了。”
“母后所生何病?”
“侍医说咸阳的地气不利于母后的病,须往雍城,才得以康复。”
“母后不必前往雍城,政儿找天下最好的医者来为母后医病。”
“别担心,母后无大碍。就是有点头疼,有时候胸口有点闷,一直没跟你说,怕你担心。”
赵姬拉了拉嬴政的手。
“说不定我去雍城住一段时间,就能好了,到时候母后就回来了。”
“可是从小到大,政儿与母后从未分离过。”
“你的仲父,蒙家兄弟,那不都跟你的亲人一般吗?”
“母后,还有成蛟。”
“好好好,还有成蛟。大王,你年龄也不小了,如何还像一个孩童一般,离不开阿母啊。”
赵姬微笑的看着他。
“好了~不说了,去往雍城的路尚远,大王请回吧。”
“母后~”
嬴政一时间手足无措,眼前的赵姬让他感受到了陌生。
“起架吧。”
赵姬拉上了帷裳。
“母后!”
嬴政双眼通红,血丝密布。
“太后起架~”
嬴政怔怔的看着车架一点点的走远,直至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樊於期,太后护卫中我记得还有5人,是我年少时随我和太后一同入秦的,我怎未看见他们?”
“回大王,臣不知,太后的护卫之事,一直都不是臣负责的。”
“那是谁?”
“太后一向相信丞相,所以我想应该是丞相负责的。”
“仲父?仲父和母后都为赵人,想来那5人应该有更好的去处了吧。”
嬴政说罢,摇了摇头,摆架回宫了。
当夜的秦王宫中。
“李斯,我且问你,那蒙面人的模样你可看清了?”
嬴政向李斯问道。
“回大王,既是行刺之事,况且他们都为死士,模样当然早已模糊。”
“为何当初不说?”
“当初相邦在此,臣不敢妄下断言。”
“那为何现在又敢了?”
“现在臣也不敢,不过倒是可以说说我的猜想,大王愿意听吗?”
“说来听听。”
“是。”
李斯咳了两声。
“在臣看来,虽然行刺之人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但是习惯和口音是骗不了人的。廷尉地牢中的那名死士本欲自杀,被臣劝了下来。之后臣与他聊了聊家长,臣发现他的口音虽然大部分已为秦音,但当说到邯郸,长平等地之时,还是会夹杂着一些赵音,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还是被臣听了出来。”
“所以?”
“所以臣以为行刺者乃为赵人。”
“就凭口音?”
“回大王,臣还发现他的右手拇指和虎口处有大量的老茧。只有赵国人在骑射时才会用拇指拉弓。结合这个看来,臣以为行刺之人之前可能是赵人,但是入秦的时间也不会短,大王可以此为线索查下去,必有收获。”
“好了,寡人知道了,你退下吧。”
嬴政黯然的摆了摆手,经过李斯的一番分析,再结合自己的所见,他大概能猜到主谋者是谁了。
“是,臣告退。”
李斯走后,嬴政惆怅的抬头望月。月亮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仿佛是一颗巨大的宝石悬挂在天空中,清冷而高远。
周围的夜空寂静异常,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和嘈杂,只有微风轻拂和虫鸣声,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宁静平和。
“这就是孤家寡人吗?”
嬴政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行轻泪已从眼角划出。过了一会,他抹去了泪水。
“寡人不是一个人,寡人还有成蛟。来人啊!”
“大王有何吩咐?”
“樊於期,寡人命你携造纸术入楚,势必换回犀角,如若办成,官升一级,可封爵。”
“大王…是否要告知相邦啊?”
嬴政听罢,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樊於期。
“樊於期,你是寡人的臣?还是仲父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