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的话犹如平地惊雷,村民们一下被震惊到了——
“半夜去女生宿舍,这不是耍流氓吗?哈哈哈……”
“他家阿辉哪有她说得那么好?那小子可坏了,连我家的狗都欺负!”
“就是就是,我听那天报警的坤叔说,那六七个小流氓把那个男生被打得满身都是血!”
“可不是吗?!差点还把人家闺女给糟蹋了,真真是臭流氓!”
村民毫不客气的议论声落进了阿辉父母的耳朵里,他爹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红着脸没敢说话,可他妈听了可不行了,立马跳起来指着何淼淼的鼻子骂。
“你……你胡说!我家阿辉周一到周五天天都在学校里头,哪有被开除?!”一听到儿子被学校开除,她是打死也不信。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当众承认呀,因为耍流氓被开除,这传出去的话,他一家人在村里还抬得起头吗?
“婶儿,这件事虽然学校没有当众公布,但是年级里已经传遍了,随便抓一个初一的学生问一下就知道真假,我没必要说谎。”
“你!你就是胡说!”阿辉妈气急败坏,就是不承认。
眼见舆论风向一边倒,阿辉的二姐阿玉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妈,别跟这小狐狸精掰扯了,她自己就不检点,不然学校这么多女生,为什么流氓专挑她来欺负,她又不是长得好看!”
啧啧,这不就是妥妥的受害者有罪论吗?这阿玉果然青出于蓝,段位可比她妈妈高多了。
“阿玉这话说得有理,你说人家对你耍流氓,总得有个理由不是?”
“对啊,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去欺负你,还把自己给折进去局子里。”
两个看热闹的大妈扯着嗓子帮腔,村民们又如墙头草一般,一下倒向阿辉他们家的那一边。
梁小娥听了这话气得不行,上前两步把女儿护在身后,阿玉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她大喊道:
“你们就是欺负我家没兄弟、欺负我家淼淼是女娃!前几年隔壁村还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被人奸杀了,你们能说是大妈勾引的二十岁强奸犯吗?!”
阿玉不屑地撇撇嘴,对梁小娥的反驳嗤之以鼻,“淼淼她娘,你女儿可不是什么五十岁大妈,她青春靓丽着呢,在学校里跟人出双入对的可会勾引人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村民又是一阵哗然,这家儿子是流氓,那家女儿是狐狸精,今天这瓜吃得,真是跌宕起伏啊!
何淼淼就知道,今天这番场面她跟何臻的关系势必会被人拿出来做说辞,可是她不怕。虽然他俩关系暧昧,但是莫须有的罪名别人想安在她头上,也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她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只见她把外套脱下来,头发扎起来,只穿个工字背心就走出院门,走到村民中间去,把她后背的伤展露出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那些家里有闺女的大妈看了心里不禁发颤,这已经不是什么一句耍流氓就能说得过去的,简直就是杀人啊!
“看到了吧阿玉姐,这就是你说的我把命搭进去了也要勾引人?!”
阿玉见她行事坦荡的样子,心里头也虚得慌。
“淼淼,你何苦这么做!”梁小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裹上,为了自证清白,难道都要受害人自揭伤疤?这世道怎就如此不堪?
何淼淼披上外套,又不慌不忙地从口袋拿出派出所出具的伤情鉴定报告,“大家看看这个,这是救我的同学受伤的报告,第二项,脑震荡伴脑蛛网膜下腔出血,也就是说,阿辉把人家打成脑出血了!”
见村里的治保主任也在围观人群里,何淼淼干脆把报告递给他看,又接着说,“阿辉之所以要对我下死手,是因为他以为他被学校开除是我打的小报告。”
“实情是我因为拉肚子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来抓他的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以为是我害的他,所以带来一群流氓在放学路上堵我!”
谁是谁非,此时已清楚不过,得知真相的村民也纷纷指责阿辉的父母教子无方,阿玉跟阿辉那跟来撑场面的爷奶无地自容,偷摸着溜走了。
看完伤情报告的治保主任这时发话了,说:“既然阿辉已经被开除了,他不是学生,这事就得按刑事案件处理,搞不好是要进少管所的!我劝你们俩还是端正好态度,想想怎么跟受害人和解,争取宽大处理吧!”
进少管所不是跟坐牢一样吗?阿辉妈听后又瘫到地上号哭起来,嘴里不停喊着作孽。
赶来的堂哥堂叔父子俩得知梁小娥一家妇孺被如此欺负,拿起扫帚扁担就把阿辉那不要脸的父母打跑了,村民也渐渐散去,今天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
“堂哥,今天太谢谢你们了。”何淼淼道了谢,又把人请进屋来坐。
“没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堂哥父子俩连忙摆手,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
梁小娥直觉对不起女儿,抱着她好久都没撒手,“妈妈还是回家来吧,不要跟你爸开什么工厂了,我回来守着你们姐弟两个。”
“妈,你这是因噎废食!”
“什么废?”梁小娥文化低,哪听得懂这词?
其余三人一阵哈哈大笑。
吃过晚饭,梁小娥仔仔细细地给淼淼背上的伤口擦了消毒水,督促她吃了药,又合计着她脸上的伤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就亲自打了电话给班主任请假。
一番交谈下来母女俩才得知这件事已经捅到了镇教育局去,局里正着手调查处理,校领导和班主任早上就接到教育局的电话,准备中午一同到镇卫生院探望何臻跟何淼淼,但是不凑巧,她俩先一步出院了。
连镇教育局都牵扯进来了,何淼淼越发觉得事态发展得太快,已经超出她能力所能控制的范围,这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说有何臻的三叔在,那些小流氓肯定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但是躲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才是最致命的那条毒蛇。
这条毒蛇不除掉,她初中这三年怕是不会好过了。
嘟——
枕头底下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何淼淼拿开一看,果然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她的手机明明在周二那天就被何臻带出了学校,难道那家伙直接将手机送回了她家吗?
何淼淼正疑惑着,打开手机一看便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是何臻发来的短信。
“阿辉咬死自己就是整件事的主谋,死活不肯把背后指使的人供出来。”
她有些意外,看来她还是低估冯敏了,阿辉为了她,居然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果真是情深意切呢。
“阿辉还不满十六岁,很有可能不需要负刑事责任。”她回道。
阿辉只比她大一岁,而且何臻的伤最多就是轻伤二级,很可能到最后只是赔钱了事。
可是何淼淼也低估了何臻的报仇的决心,法律奈何不了阿辉,不能给他判刑,但是叫他在里头吃些苦头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放心吧淼淼,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阿辉确实为他作下的恶付出了代价,他被丢进了黑老大的班房,沦为了一众老大的出气筒,被逼着上贡饭菜,被逼着扫洗厕所,甚至挨了一顿又一顿揍。
最叫他绝望的是,看守的民警个个串通好了似的,一致视而不见,玩得过火了,就假惺惺地过来呵斥两句,对他的哀嚎声置若罔闻。
当然,何臻一点没偏心,给其余那六个小流氓都来了一个同样的套餐。
受伤后的第五天,何臻坐在轮椅上被他三叔推着,把所有班房逛了一遍,最后停在阿辉的跟前。
“记住了,以后离何淼淼远点。”他手肘支在轮椅的黑色扶手上,神情慵懒地托着腮,“告诉冯敏,我迟早会收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