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久，何淼淼才反应过来何臻还受着伤，她这样压在他身上他不得痛死？
“对不起，你还好吗？我这么重……”何淼淼胡乱擦着眼泪，那可怜的小模样看得何臻心头发颤。
“我头疼、手疼、脚疼，肚子也疼，但是胸口不疼。”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何淼淼也忍不住笑了，轻声骂道：“你这个坏蛋！”
“是啊，我是个混蛋、渣男！还是个坏蛋！”这家伙还居然记得她在稻田里骂他渣男的事，又趁机揶揄了她一番。
“你！”她气死了，但是又不能揍他。她想起来一句话，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正合此景，这货肯定也在偷笑着呢。
“你为什么骂我渣男？我渣过你吗？”
何淼淼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渣她的是十年后的他吧。
“那你也是个坏蛋！”她气急败坏，最后只能这么糊弄过去。
“好淼淼，我这坏蛋只有一点点坏，真正坏的，是阿辉那几个人。”
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到重点了。
“那些人……抓到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吧，明天天亮之前，一个都跑不了！”想起那两个把淼淼压在身下猥亵的流氓他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一个都跑不了，包括躲在背后的冯敏。
“别多想，好好睡一觉。”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破损结痂的嘴角，还是心疼得不行。
“我先喂你吃点东西吧，医生说你醒了要是饿的话可以吃一点流质的。”
何臻欣然同意了，半躺着接受来自何淼淼的投喂，等一切收拾妥当，她还特意问了他要不要上厕所。
这不问还好，她一问，何臻立马脸都红了，他……插着尿管……
“不……不用了，我上过了。”他不好意思地回答。
何臻说不用，她也没多想，关了灯就上床休息了。
知道何臻平安无事，何淼淼很快睡着了。倒是何臻，从傍晚昏睡到深夜，现在反而睡不着了，他就静静躺在床上，侧着头久久地看着不远处何淼淼安静的睡颜。
半夜三点，护士姐姐正趴在急诊留观病房的护士站睡觉，正睡得香呢，突然就被人叫醒了。
护士姐姐抬头一看，嘴角不由得直抽搐。那个傍晚因脑外伤入院的小男生居然擅自下床了，还跑到这来。
还不等她责怪的话说出口，只见那男生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把、尿、管、给、我、拔、掉！”
大型社死现场。
凉飕飕的秋夜里，何臻额角直冒汗，脸色发青。
清晨天还没亮透，何淼淼被走廊外一阵吵杂声弄醒了，睁开眼的一瞬间，何臻那张脸就近在咫尺，她气得差点想把他踹下床去。
这家伙太得寸进尺了，居然半夜趁她睡熟爬上了她的床！还一只手放在她背上搂住她。
不行不行，等这货好了她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何淼淼正想起来，两个急诊护士推门而入——
哦豁～她又社死了。
真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不出来了。
张雪梅早上七点多来到镇卫生院的时候，何臻已经醒了，正一口一个吃着蒸饺，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这个是你三叔给买的吗？”
“淼淼她二姑带过来的，三叔在派出所，说人抓到了。”他如实答道。
张雪梅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床，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局长大人果然雷厉风行，早上他刚醒就看见三叔给他发来了短信，那七个小流氓一个不漏，全进里头了。
那头，何淼淼跟二姑正坐在卫生院小花园的凉亭里吃着早餐，麻烦了二姑这么久，她也是很不好意思。
她很快吃完了，边拿着豆浆在喝边问道，“对了二姑，你刚刚想说什么？”
“哦！那个啊，我昨天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可能等下中午你妈就到了。”
“不是吧二姑！不是说好了先不要告诉我妈么？！”难怪二姑刚刚让她先吃了早餐再说，要是先叫她知道，哪里还吃得下。
“哎呀淼淼，发生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家长知道，你这还没成年呢，到时候派出所要签字肯定也是找你爸妈签，你一个小孩不作数的！”
二姑这么说也是有道理，事情闹到这样，已经不是单纯的校园霸凌了，何况带头的阿辉先前就被学校开除出去，这就属于刑事案件了。
再看何臻他三叔那架势，怕是事情小不了了，她才十四岁，作为当事人之一，要走完后边那些程序就少不了监护人的陪同。
二姑有先见之明啊。
“二姑，这两天太感谢你了，为了我的事一直来回奔走。”
见侄女如此懂事，二姑也不免有些欣慰。“你爸妈都在外地，只能靠我们几个当姑妈的照应着了。你赶快好起来吧，你老奶和弟弟还等着你回家呢。”
“嗯。”何淼淼应和道。
送走了二姑，她又在凉亭里坐了好久，怕太早回去又撞见何臻的妈妈。
张雪梅是镇上一家五金企业的主管，行事利落、目光锐利，何淼淼着实有点怕她。
早晨气温较低，迎面扑来的秋风里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只穿着两件衣服，冷得有些瑟瑟发抖。
一直到快九点的时候，何淼淼才被护士赶着回了病房，这个点医生护士应该交完班了，要准备做治疗了。
一进病房，护士已经在给何臻打吊针了，他头顶的输液架上挂满了补液，够他吊一整天了。
何淼淼伤得轻，吊针就不用打了，护士姐姐只给她发了点药，又叮嘱她待在病房里，一会她来给她的伤口消毒。
很快护士都收拾好东西走了，小小的双人病房里只剩他俩。
何臻又眼尖地发现她的小嘴撅了起来，知道她在生他的气。
今天一大早上那两个不识相的护士来抓他抽血，撞见了他俩抱在一起睡觉，何淼淼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他想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有伤，她一定会掐死自己的。
他也不是故意去爬她床的，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何淼淼做噩梦了，不停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救她，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却被那该死的尿管整得手足无措。
他是下了多大决心才提着尿袋去了护士站啊，可她啥也不知道，还生气了。
啧啧，这女人，太难伺候了。
尿管拔了，至少他在淼淼面前不用那么尬了。但是问题又来了，他不能下床，想要解决小便问题只能用护士姐姐给他的尿壶。
啊，这……在被窝里尿吗？尿完之后呢？是放着，还是摁铃让护士来倒？
何臻有些后悔拔尿管了，那东西除了不好看，还蛮实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