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那人可说了姓名?”
“说了,姓倪,是莱州水师葛参将手下管着春季货运巡视的。”
这差事,姚庆闻所未闻。
“倪?葛参将?春季货运?”
姚富点点头,那人就是这样说的。
姚庆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想起来了他一巴掌拍到姚富脸上。
“你个蠢货,人家是在骂你呢!”
姚富纳罕姚庆为何打他,可仔细一琢磨,还真是在骂他,那职位半真半假,可假的几个字连起来可不就是骂他吗?
倪、葛、春、货……
“你个蠢货!”
两人这才意识到那并非是莱州水师,而是专程来堵他们的,莫非真是谢家?
姚富也反应过来了,突然想起一人,忙道:“大伯,那日,陈家三公子也在?那时我同那谢刺史打得难舍难分,正是陈三的护卫将我抓了。”
姚庆一愣,忙呵斥他。
“你怎么不早说陈三也在呢?
陈三在那儿,必然是陈王授意,他也好向梁王交差啊!
这样一来,次番姚富就不是栽在谢瞻手里,而是陈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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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朝会与往常都不一样,大臣们入了殿,便看见殿中摆了几件他们从未见过的兵器,一支长矛却不止一个尖头,而是参差错落着有七八个,长短不一,倒是很像竹子。
“咦,谢尚书,这是什么武器,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几名大人围着兵器,问一旁的兵部尚书谢高。
谢高凑近看了看,捏了捏下巴,摇摇头。
“我也从未见过,大概是工部新制的兵器?”
“噢,原来如此。”
工部侍郎来了,又被围住询问,可他看了看也摇摇头说不知道,这倒是让一众官员们好奇起来。
没一会儿,张公公来了,见大人们围作一堆,清了清嗓子,“陛下上朝。”
大人们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等着皇帝替他们解惑。
皇帝今日满面春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一来就乐呵呵的说要给诸位臣工看一出演武。
很快,一队禁军便进了内殿,一队拿的长刀,一队拿的便是那像竹子的兵器。
张公公一声令下,两队禁军竟然打了起来,大臣们一面躲着,一面津津有味的看演武,很快便发现,拿长刀那一队根本不敌竹子兵器那一对,人还没靠近,长刀便被那竹子兵器一搅落了地,矛尖对准了咽喉,就算有那等躲开的,也免不了被划伤。
“妙啊!”
“实在厉害!”
“这兵器叫什么,怎么从未见过?”
“这兵器专克长刀啊!”
大臣们议论纷纷,皇帝见他们的表现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朝张公公使了个眼色,张公公呵斥禁军退下,大殿内逐渐恢复安静。
“各位爱卿,方才的演武可精彩?”
大臣们都说精彩极了,工部尚书连忙问:“陛下,方才那兵器叫什么?怎的我从未见过?”
皇帝冷哼两声,洋洋得意道:“那叫竹戟,你们没听说过吧!”
“竹戟?”
这倒真是贴切,可不真像竹子一样嘛!
工部尚书想到自己已经被骂了半个月了,现在总算有皇帝满意的兵器了,笑道:“臣恭喜陛下,得此利器,莱州水师必然战无不胜。”
其他大臣也连忙附和,皇帝高兴了,他们也就高兴了。
陈皋笑问:“陛下,不知这神兵,是从何而来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静了下来,同样一脸好奇的看着皇帝。
皇帝目光在大殿内扫了一圈,落到谢高身上,笑道:“说起来,这正是今日朝会的正事了。”
“夷军来犯,我军兵器短缺,朕甚是头疼 多亏了谢爱卿替朕分忧解难啊!今日,朕要好好封赏谢家!”
话音刚落,谢高觉得周围的目光全部落到自己身上,可是……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他一概不知啊!
半月前,皇帝说谢瞻在儋州发现了藏银,他想着不过几千上万两,可这同兵器又有关系?
张公公念道:“半月前,儋州刺史谢瞻上书说在儋州发现了一批藏银,昨日银子已经送入京中,共计二十二万四千三百二十六两……”
大臣们小声议论起来,这谢家二爷倒真是厉害,短短几年立功不少啊!
梁王萧遇垂着头,掩住眼底的凉意。
张公公继续道:“同银子一道送来的还有诸位看到的兵器竹戟二十支,着工部依样赶制,速速送往莱州。”
工部尚书连忙接了口谕。
皇帝笑道:“诸位爱卿也要像谢刺史那样,多多为朕分忧啊!”
“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皇帝此番为的就是借谢瞻的事儿,好好敲打敲打诸位朝臣,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让张公公颁发旨意,赏谢瞻黄金千两,特赐京中两进宅院,其余的等年底各地方官进京述职后再行封赏。
旨意一出,不仅是陈皋,连王祈也愣住了,皇帝向来注重各世家平衡,如今却对谢家大行封赏,赏了金银宅院不说,看样子谢瞻的职级还要升一升?莫非要调回京都了?
朝会后,又有数位大臣来向谢高祝贺,谢高脸都快笑僵了。
陈皋领着几位大人,朝谢高祝贺道:“谢尚书,真是可喜可贺啊!我看,很快我们大齐就要重现一门两公卿的美谈了。”
时下为了防止一家独大,是不可能让一家同时有两人入内阁的,陈皋这分明是取笑。
“陈尚书说笑,我看令公子博学多才,长袖善舞,倒是比我那二弟更能为大齐分忧。”
调侃嘛,谁不会呢?
谢瞻要入内阁,得他这个大哥致仕,同样的陈三走动得那样勤,也得陈皋这老家伙没了才能步入公卿,谁也别笑谁!
果然,陈皋冷笑了两声,甩手走了。
谢高登上车,却觉得脑袋嗡嗡的,满耳尽是那些大人的恭贺之词,莫名的烦躁。
谢瞻以往在京都时,三年憋不住一个响屁,在司库底下任个六品小官,一当就是七八年,这一遭被贬去了宛县那穷乡僻壤,怎的突然就一鸣惊人了?
三年多的时间,从八品参军到七品知县,更是连跳数级升任从四品刺史,看皇帝的意思,也不知年下是不是还要濯升,怎么他升官就那么容易呢?
可看他这几年,为了个二品尚书令,点灯熬油似的,陛下却迟迟不表态,任凭他同陈皋你争我夺,帝王心思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