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谢宁便从陈氏那儿得知,谢兰同黄九郎的婚事作罢了。
据说黄家那边派人送了赔礼,说因着他们迟迟没回话,黄九郎那边已经另外定了亲事。
大夫人张氏是个软弱的人,心里愤懑却无能为力,这才到陈氏这儿来诉苦,说谢兰命苦,好好的亲事,说没就没了。
“堂嫂也无需担心,阿兰性子柔顺,往后总有好姻缘,也不是非要同黄家结亲啊!”
剩下的话陈氏不方便说,其实她也向同知夫人打探了一下黄九郎,同知夫人不置可否,只说家中九郎性格是好的,看来其他方面也就那样。
“我是怕阿兰年纪大了,再拖上几年真成老姑娘了。”
陈氏心想,人与人之间想法果然不一样,有时她提起谢宁往后嫁人的事儿,谢瞻都是一脸排斥,说谁也配不上他的阿宁,就算在家里一辈子,他也乐意养着。
张氏离开前,谢宁让人把兰花给她,叫她带给谢兰。那花正是前几日谢兰瞧上的那一盆,此时花苞已经打开,淡绿的萼,安安静静的,跟谢兰很像。
只有喜欢花的人,才会懂得欣赏花的美。
前世,只有谢兰和张氏他们对她和母亲伸过援手,谢兰更是因为她的缘故,被夫家休弃,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这辈子,就让她好好还她的恩情吧!
………………
朝堂这些日子不太平,北有匈奴,南有夷军,几个皇子还明争暗斗,内忧外患。
莱州奏报,已经同夷国水军打了一仗,我军兵器陈旧短缺,交战不利。
工部那边呈上来几件东西,同以往的比起来大同小异,并无长处,皇帝着工部加紧赶制,先送往莱州应急。
户部尚书陈皋上奏,已到秋季,匈奴越境抢粮的事情时有发生,魏铮带兵四处作战,军中粮食也吃紧,要派兵送军需去往北境了,此番物资较多,送军需的人选得皇帝来定。
从前军需都是由户部直接下发,可一层层盘剥下来,到了前线已经只剩七八了,所以前几年开始改为设立军需官,大大减少了这样的情况,只是这个人选很重要。
朝务繁忙,皇帝已经斟酌了好几日,还是没能定下人选,三年前替忠王指了婚,看在谢高的面子上,派的忠王前去,探子回禀他没少收好处,回来遭了一通训斥,他也不想想,如今这是什么关头,丝毫不懂国政艰难,扶不起的东西!
因此,这一趟皇帝想着不能让皇子前去了,可总得需要一个身份贵重些的人才压得住。
恰巧此时,他瞥见了江慎的请罪折子……
哼,江慎这个老家伙。
第二日朝会上,各位大人还在为军需官争论不休,皇帝便发了话,“英国公世子本该去往军营历练,此番便让他送军需往北境吧!”
尚在国公府躲着避灾的英国公无语,他都躲着皇帝了,连朝都不敢去上,就怕皇帝再提起让江怀出京的事儿,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国公夫人骆氏出城巡营回来便得知了这个消息,拿着圣旨就要进宫找陛下评理。
江慎拦住她,“天爷,我的祖宗,你这是要逼宫造反吗?”
骆氏吐了他一脸口水,“我不在府上你就由得皇帝欺负我还儿子?我们怀儿身子骨那样弱,竟然要他去北境,这不是要他去送死?”
江慎来不及擦掉口水,硬把骆氏拉住,“祖宗啊,又不是让阿怀去打仗,只是去送军需,送了就回来嘛!”
骆氏冷哼一声,一把扫掉江慎的手,怒道:“你当我没上过战场?老娘那十来年是白待了?两军交战惯常的招数便是截断对方的粮草,你告诉我送军需没有危险?”
江慎又抓住她,急道:“是,可匈奴又没打进来,送军需何谈危险啊,你要这样想,送了军需,阿怀便不用去历练几年了,是不是好事?主要是圣旨一下,没有办法阻止了。”
骆氏盯着他,狠狠道:“谁说没有办法?”
目光凉凉的上下扫了扫江慎,“若是你死了,他就得在家丁忧,不用去北境送军需了,难不成皇帝还能强迫他不守孝嘛。”
“你……”江慎噎住,为了制止江怀出京,居然咒他死?
“阿骆,我知道你是担心阿怀的安全。这样吧,我让他把十二卫带上,这样你总放心了吧!我保证我们阿怀不会出事的……”
骆氏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霎就红了,“你保证?你能保证什么?要是你的保证作数,阿怀他的哥哥姐姐就不会……”
江慎脸都青了,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得出来。
骆氏甩开他,直往屋里去了,门哐当一声关上,江慎无力的站在那儿,久久没回过神。
其实他们曾有过几次孩子,只是都没了,她一直在怪他,没护好他们母子。后来终于有了江怀,骆氏对这个孩子自小是心疼到了骨子里,取名为怀,抱在怀里捧在心上,可谓溺爱至极。
江怀自小性子偏执自我,几乎不把人放在眼里,一句话能噎死人,也都是骆氏宠出来的结果,可他什么也不能说,他何尝不偏爱自己的孩子呢!
“陛下让我何时动身?”
不知何时,江怀已经来到面前。
江慎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叹了口气,“怀儿,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进宫去跟陛下说说,就算拼出我这条老命,也护你周全。”
江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都这么老了,命能值几个钱啊?”
江慎一腔孺子之情霎时便没了,“我是你爹,你好歹给我安一个称呼啊,一天你啊你啊的叫,叫人听了像话吗?”
骆氏打开门,冷冷道:“有什么不像话的!我听着挺好!”
两人的神情和语气如出一辙,江慎闭了嘴,不敢再说。
骆氏道:“怀儿进来,娘有话要同你交代!”
江慎跟在江怀后面,后者刚踏进门,门就哐的一下关过来,差点砸中他的鼻子。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江慎大喊。
房内两人没一个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