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谢宁正在给豆苗浇水,这苗一日一个样,才过了一夜,已经攀上棍子了。
刘锜进来,这次脚步有一些急,看来谢满那头是查到东西了。
谢宁笑道:“刘先生来的正好,看看我的苗,长的如何?”
刘锜转眼一瞧,还真是,上次看才长出来,如今长了一倍不止。
“姑娘这豆苗长的好。”
谢宁笑嘻嘻的问:“先生觉得是何原因?”
刘锜看了看上面沾着的水滴,“姑娘浇水浇的勤。”
小姑娘摇摇头,“是因为这苗攀上高枝了。”
刘锜一愣,想到刚收到的消息,“姑娘你都知道了?”
“说说吧,是不是儋州那位?”
刘锜有些惊讶,谢宁果然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心思如此细腻,且几乎次次猜的都不错。
“正如姑娘说的那样,是攀上高枝了。”随后小声道:“是陶之涣,大概四日前派人来的宛县,找到了谢三爷,让他想办法解决掉此案,许诺了县令之位。”
谢宁一点不惊讶,因为上辈子刘县令和谢瞻先后出了事,最后正是她这位三叔父任了宛县县令,走的也是陶之涣的路子,这辈子这些东西变了,可同类的人终究会聚到一块儿。
可她呢?上辈子谢满任了县令,李氏愈发得意,谢玉经商,钱权两得。况且,又搭上陶之涣,甚至其身后的陈家,怪不得……那样堂而皇之迫害他们一家人。
“那县令夫人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松口,如今还装起疯来?”
刘锜笑道:“县令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几日前走丢了。”
这事便很明了了 。
“孩子可能找回来?”
“我让庞三去找,只要活着,必然能找到。”
谢宁点点头。
“刘先生,我如今不想这根豆苗长起来,你觉得该如何做?”
刘锜看了看,冷冷道:“拔掉便是。”
这事儿简单,毕竟谢宁让他们查到谢满身上,自然也查到了谢满迫害县令管家一事,谢满抓了县令之子威胁县令夫人罗氏,罗氏动动手毒死了管事,自己则装疯,这很简单,只要找到孩子就解决了。
“可是刘先生,我想让这豆苗死的慢一点,我喜欢看他希望破灭后枯萎的样子。最好……死在这高枝上 。”
刘锜自然懂了谢宁的意思,要让陶之涣解决掉他,那就得放出风声,让他们害怕。
“姑娘,我觉得是时候搬出魏家那尊大佛了。这样一来,儋州那边自然着急,急就会出错……”
“就这样吧!”
于是当日下午,谢瞻带着府衙的人高调抓捕涉案人员,传唤证人,在县衙开始审案。
最奇的是,疯疯癫癫,一直开口说不清楚的县令夫人,突然改口说她知道钱被送到了儋州,说刘县令一直受人胁迫帮其敛财。
一时间,堂内静下来。
“罗氏!这是公堂,你岂敢胡乱攀咬!”县衙师爷谢满怒道。
谢瞻一拍惊堂木,白了一眼谢满,“肃静!”
他起身走到罗氏面前,“罗氏,你之前说不知道,怎么如今又知道了?”
罗氏哭道:“我前几日撞到头,突然想起来了。县官大人一定要相信我,若我胡说,愿受刮刑。”
堂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刮刑是当下最重的刑法,要把罪人的皮肉一刀刀刮下来,这样说,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谢满急道:“二哥,这女人已经疯了,她说的话如何做准?”
说罢他走近罗氏呵斥道:“罗氏,你也是为人母的人,说话可不能颠三倒四啊!怎么会有人伙同你丈夫敛财!”
罗氏看着他,紧咬牙齿,喷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
谢满怒道:“大人,按照我朝律例,证人前后供词不一,要用刑以辩真假!”
大齐确实有这样一条,目的是防止证人随意更改供词,影响判案。
谢瞻不知内情,可他直觉罗氏这次说的是真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涉及他的上峰儋州刺史,那可是五品官,比他高了足足三级。
没等他回应,谢满便传人用刑。
绞指架呈上来,罗氏哭道:“大人,我刚刚所说句句属实!”
“用刑!”谢满怒道。
谢瞻不知谢满今日为何这样着急,“住手!”
“大人,这是律例!”
谢满盯着谢瞻一字一句道。
“啊……”罗氏十指欲断,叫的撕心裂肺。
“罗氏!是不是你同管事偷情,东窗事发才诬陷?”谢满急道。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哀嚎。
“住手!”谢瞻怒道。
那行刑的人才松了手,看着两人。
谢满今日却格外硬气,他笑道:“按理来说,我才是这府衙的师爷,你不过是一个兵曹参军,只是因为参与了剿匪这才处理此事。可如今这案件,是罗氏通奸一案,和剿匪无关,自然和你也无关。”
此时,外面传来锣鼓声。
很快,跑进来一个衙役,惊呼道:“两位大人,儋州通判黄大人来了。”
谢满一听,霎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出去。
谢瞻让人松开罗氏,这才跟着出去迎接那位黄大人。
那位黄通判受了谢满的礼,便叹道:“哎,宛县出了这样的事儿,刺史大人担心得很,特派我来问候,谢师爷辛苦了。”
谢满差点留下泪来,方才实在是惊险,幸好救兵来了。
黄通判看了看紧跟出来的谢瞻,笑道:“这就是谢参军吧?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该守城门去吗?”
谢瞻行了礼,才道:“黄大人不知,剿匪一案事发突然,属下受淮南军将军嘱托彻查此案,今日……”
“停停停!剿匪一案已经结案了,如今只得一个山匪头子没抓到,你这差事办的可糟糕透了!”
“是!属下正在抓那……”
“停停停!这事儿谁交给你的你找谁去,我今日是为宛县县令一事而来,如今朝廷缺人,人手迟迟无法补齐,我是奉了陶刺史的命,下来负责此事。”
说着便带着人往府衙里面走,谢满急忙跟上,谢瞻意识到今日不好交差了,但还是跟着进去,想看看这黄通判如何审理。
谁知,那黄通判进了府衙,看了看审案场面,直摆手,“本官今日有要事而来,案子的事儿改日再说。”
谢瞻哪里能让他们把罗氏压下去,恐怕路上人就没了,“黄大人,方才我们正在审案,正是关键时候,怎能这样草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