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一语未落,便见一汉子手执长刀,愤然而立。
这人村中人称顾秀才,大号顾远之,据说祖上曾做过朝堂大官,原是与他同窗,关系也甚好,但三年前父亲外出行商被人害了性命,生母悲痛欲绝,先是哭的双目失明,而后想是思念成疾,渐露疯癫之相,日日守门,吵嚷着要丈夫回家团圆,啸月见其可怜,便去探望,谁知那妇人竟趁着顾远之不在,大叫着要与丈夫团聚,而后便用一把剪刀自刎而亡,自此,顾秀才逢人便说自家生母是被啸月所害,且弃文习武,遍访名师,誓报此仇,三年的光景,却也有了一身不俗武艺。
“顾家哥哥,你当真如此恨我?”
“你少废话!今日我便要你偿了我娘的命!”
啸月心知多说无益,也不再多言,只张开双臂,示意准备万全。
“你且看刀!”
说罢,那顾远之力灌右手,愤然出刀,三年学武之艺,一朝杀母之仇全在这一刀之上。
那当真是势大力沉的一刀。
“助我!”
啸月心中大喊,钢刀已至。
“噗呲~”
一刀挥下,血染长衫,在啸月身上留下一道狰狞伤口,却未能取他性命。
“呼~”
至此,他不禁长叹一声,原以为这一刀之下少说也要伤筋动骨,却不想只是皮外伤。
不过,这其实也算不得侥幸,这一刀,若是寻常凡人,便是再如何强壮也得立毙当场,但此刻的啸月又哪里是常人?一则他已身具妖族血脉,浑身筋肉已不似昔日里那般软弱无力,二来,似此明月清朗之时正是那狼族血脉鼎盛,三又有蚩尤魔神之气从旁相护,莫说是个习武三载半路出家的秀才,便是那些自小熟悉枪棒刀剑的武术名家出手,也不见得能多伤他几分。
再看那顾远之,已是虎口崩裂,那持刀的右手兀自颤抖不止,双目圆睁,仿佛并不相信眼前所见——那方才一刀,他确确实实用尽了十成力道,本以为有充足的把握将啸月斩杀当场,却怎料……
“妖……妖怪!!!”顾远之心有所感,不由一惊,慌忙弃刀,本是退步欲逃,但慌慌忙忙的走了至多五步便双腿发软,坐倒在地:“你不是人!你是妖!!!”
“呵呵,顾家哥哥你这便是说笑了,我是人是妖,还不都由你们说了算么?”啸月蹲下身躯,直视着顾远之双目,隐隐苦笑道:“顾家哥哥,依着你看,这满村上下,又有几个真心拿我做人来对待?又有多少视我如妖魔鬼怪????便是我爹当日抗下那九道天雷,救了这村中百姓之时,又有多少人曾真心感激于他?有多少人当他是邪魔歪道???”
那顾家秀才闻言,已是面如土灰,双目之中闪烁不定,最终也没了动作,只低低的念着:“娘,孩儿无用,报不了您那杀身之仇,孩儿……无颜存活于世!”
言罢,将那手中钢刀在那项上一横,轻轻一带,便已化作死尸倒地,眼中便再无生机,只余下无尽懊悔。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啸月似有悲情,淡淡开口:“本想看在昔日同窗之情留你一命,奈何,奈何……”
说着拾起那染血的钢刀再次抛于地面,看着那四围众人开口:“下一个,是谁?”
却说那村中诸人眼见此景,有不少便立刻晕了过去——这些人多是农户出身,平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除了那倒地不起的屠户外,又有多少人曾亲眼见过这般杀生害命的血腥场景?
更有些人已是体似筛糠抖做一团,从始至终,他只出一刀,便致一死一伤,那屠户暂且不论,顾秀才的本领却是村中闻名已久的,平日里刀法精熟,这一刀下去莫说是人,便是那山中猛兽,也去了半条命,本想着今日有他出头,便可免了吃这人命官司,如今却落得不明不白横死当场……
原来这瘟鬼此举并非有勇无谋,而是当真有此手段,替他爹娘寻仇至此!
“俺来试试!”
半晌,又一五短身材,贼眉鼠眼之人拾起钢刀,却引得啸月一阵发笑。
“哈哈哈哈~刘癞头,你这泼皮贼盗,当真好意思站出来啊?”言语之外,啸月仍是笑容和煦,却不知不觉间亮出了那两颗森白獠牙,一双竖瞳杀意渐浓,看向那刘癞头之时,仿若盯着一个已死之人。
“昔日里你偷盗我家钱财,被我设计擒了送至公堂,挨了县太爷一顿板子,没成想竟还记了仇,要来取你家小爷的命不成?嗯???”
“那,那又如何!似你这样的妖,妖魔鬼怪!人……人人得,得……”
“得而诛之~”他森然笑道,那刘癞头本就不是个胆大的主,如今竟被他一声大喝吓住,方才那心中勇武之气已去了十之七八,此刻一没被吓的尿了裤子,二没弃刀逃走,已是大大的有了进步了。
“我说,你这如今战战兢兢的,连把刀都拿不稳了,还如何杀的了人?”啸月一时竟起了玩笑之心:“不如小爷我再送你去那公堂走一遭,让你尝尝那牢内诸般刑具的滋味可好?”
说到大牢,刘癞头便已变了面色,那县太爷公堂上的板子便让他痛的死去活来,若真去了那大牢,又是鞭子又是烙铁的,他还焉有命在?
一念至此,那刘癞头转身欲逃,却不料啸月早便防着他逃走,此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喊一声:“哪跑!”而后力灌右手,猛地发力一拳轰出。
噗~
一声闷响,却见那刘癞头圆睁二目,满面惊恐的盯着自己腹部那一拳大小的血洞,啸月仍维持的先前出拳的姿态,而那一拳,已是从刘癞头体内破体而出。
相比刘癞头的一脸大惊失色,啸月此刻心中震撼更是如同翻江搅海,他早知这妖族之力非寻常蛮力可比,却也不曾想竟然凶暴如此,只一拳便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轰杀当场,且这还并非他全力而为,当下心中不禁暗想,若这一拳使出全力,又该是何等景象?
震惊之余,心头却莫名涌上一股快意,这般想杀便杀,掌他人生死,又不用看人面色的感觉竟是让他如此沉醉,以至其心,其血,甚至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肉肌肤皆呼喊着:“杀,杀,杀,血,血,血……”
那声音初听时只似蚊虫飞鸣,可却一声重似一声,一声强似一声,转瞬之间已如山呼海啸。
啸月再看向那倒地的刘癞头时,心中涌动,已非杀意,而堪称魔念。
似这般恶人,只一拳将他轰杀实在过于便宜了!
一念至此,啸月踩住那刘癞头的左腿,全然不顾他还未当场气绝,如鱼之将死般拼命挣扎,一只手抬起那为被制住的右腿,猛然发力。
“呲啦~~~”
一声怪响,那刘癞头竟已被那般巨力生生撕做两半!
一腔鲜血混着破碎的残肢内脏撒入夜空,如雨般瓢泼而下,那雨中的啸月此刻目蕴凶光,浑身浴血,如九幽恶鬼,似杀神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