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省,门卫那里有你的快递。”
“好,知道了。”
快递箱有些大,拿起来很不方便,门卫大爷见她多次尝试抱起来都失败了,于是嘱咐道,“小姑娘,要不你找个同学给你搭把手吧,买的什么东西呀,这老大。”
“行。”她大喘着气将箱子放稳,腾出手来打电话。
“喂?沈克,你回来一趟,门卫这里。”
电话另一端愣了几秒,陈自省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耐烦道,“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呼吸声从听筒中传出,过了好一会,沈克才应了声,“好。”
其实在半个月前,陈自省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沈克之后,就联系了楚越,帮自己定制一把木制吉他,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楚越算是比较全能的,不像自己,五音不全。
她喜欢看沈克在舞台上弹电吉他的样子,热烈张扬,将无穷的力量传达给台下的每个人,感染力极强,听众的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都跟着沸腾翻滚,但她没有选择买电吉他。
她想起那晚在公园里,他教小朋友弹木吉他的样子,整个人都很恬淡,周边的氛围像是缓缓流动的溪水,温柔且有力量。拨动琴弦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寺庙里敲响的钟,也像是放大音量后的心跳声,让人安稳。
男生不能进女寝,女生公寓的宿管阿姨接过快递箱,和陈自省两个人一起将东西搬了上去,陈自省还不忘扭头对沈克说,“国庆快乐。”
“国庆快乐。”
沈克的声音很低,还没来得及说完,电梯门就已经关上了。
陈自省用剪刀费劲地拆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箱子,精致的棕色吉他包就展现在眼前。她小心地拉开拉链,轻轻抚摸吉他弦,这把吉他外观简约,但是用料极其考究,是一把纯手工打造的吉他。
摸上去手感很好,采用乌木做的指板,上用质地轻薄的虫胶漆作为封顶,琴颈处线条流畅,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
最让陈自省满意的地方是琴身上,用精度很高的雕刻机刻下的“Stauch”,手写字体流畅潇洒,主要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到,这是陈自省练了好几天的字才写下的。
她情绪激动,打字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感激之情,索性直接拨通了楚越的电话。
电话打了很久才通,“喂?”屏幕对面的声音听起来粘稠不耐烦,像是在睡觉。
陈自省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时差这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越哥,忘了你在睡觉了,明天再说吧。”
“好。”
陈自省一遍遍抚摸着那个“Stauch”,情绪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变成了现在的认真。
楼道里不知是谁大着嗓子喊了一句,“下雪啦!”
继而引起一阵骚乱声,大家吵着闹着要去看今年的初雪。
陈自省望着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雪,想起来沈克,也不知道他到没到家。
港城昨晚下的雪不大,但是今天气温降了六七度,路上的行人已经裹上了自己的小棉袄,但是陈自省的寝室并没有冬装,看来今天还得抽空回一趟家。
陆巡按照约定,十点就来学校接她,见她身上衣着单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命令道,“你回去换个衣服。”
陈自省将单薄的外套裹紧,不在乎道,“没事,在车里不冷的。”
她自顾自地往车这边走,陆巡动作迅速地将身上带着温度的蓝色羽绒服脱下,不由分说地盖在了陈自省身上。
还没等她拒绝,保时捷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率先迈出来,脚上踩了一双褶皱化处理的棕色长靴。
黑色的小皮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肩膀上蓬松的波浪卷发泛着黄棕色的光,她动作优雅地摘下墨镜,露出姣好的容貌,语气带着调笑,“干嘛呢,两位小朋友。”
陈自省也顾不上身上的外套,她笑着朝李鑫淼打了招呼。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陈自省很快就觉得热了,她将陆巡的外套脱了下来。
“娇娇,上次见你你还没张开呢,胸前平平坦坦,现在都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她意有所指地从后视镜里扫过陈自省胸部。
陈自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尴尬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整个人的状态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
“姑姑开玩笑的,别介意。”陆巡不太自然地咳了咳,替她解围。
李鑫淼发出了一声轻笑,她动作优雅地转动方向盘,头微微一侧,“说了多少遍了,叫姐姐。”
“……姐姐。”
“唉~”
……
到了订好的餐厅,陆巡担心陈自省感冒,点完菜后,要求服务员上一杯热水,陈自省说不用,自己没那么娇气,李鑫淼静静地看着他们俩,若有所思道,“你们两个关系还是那么好。”
陆巡道,“毕竟从小就认识,她说完上句,我基本就能猜出下句了。”
李鑫淼看了看陆巡,视线又移向陈自省,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眼神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将自己的马甲脱下,叠放整齐后,从随身的皮包里捏出两张票,递给陆巡,“喏,今年的生日礼物,你生日那天我要去美国出差,所以提前送你啦。”
陆巡双手接过,眼中的惊喜难以抑制,那是两张世界顶级足球比赛的门票,票价不算太贵,但是贵在门票的数量太少,售票渠道又不多,大多数人只能买层层加价的黄牛票,还很容易被骗,没想到李鑫淼已经替他买好了。
“谢谢姑姑!我太爱您了。”
李鑫淼被陆巡突然而来的大力拥抱搞得有些怔愣,随后脸上笑意浮现,宠溺道,“特意买了两张,你可以邀请朋友一起去看,但是地点在巴西,而且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放假,所以你要翘课。”
“没问题。”
陆巡答得很痛快,将两张票小心地收进衣服内侧口袋里。
“奥对了,娇娇你电话里说要跟我打听的事情是什么?”
陈自省这才接的上话,她清了下嗓子,“是这样的,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她叫沈清河,大概二十年前也在中央艺术学院表演系,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沈……清河……”李鑫淼一边回忆,一边小声地呢喃,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感觉有点耳熟,但是我想不起来,你打听她干嘛。”
陈自省解释道,“她是我一朋友的妈妈,大学地时候受了些打击退了学,现在还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总是会将这些痛苦的情绪转移到我朋友身上,所以我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退学?”李鑫淼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头脑中记忆检索好像有了些眉目,但还是不确定道,“我教了这么多年学,退学的例子倒还真不多,我记得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姓沈的女同学退学。”
她扶着额头又想了想,终于得到了答案,“她当年好像是因为怀孕退的学。”
“对对对,这就对上了, 那您能帮我搞清楚她当时男朋友是谁吗?我想找到这个渣男问一问。”
“这可不容易啊。”李鑫淼犯了难,单手将垂在额前的头发撩回耳后,“要不这样,我回去帮你打听一下,好嘛?”
“谢谢姐,您真是人美心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