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陈自省火急火燎地跑到五班找陆巡,碰巧撞见他清理桌面。
红色胶状液体溅得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一股刺鼻的工业燃料的味道直冲脑门。
陈自省顾不上别的,颤声道,“谁干的?”
陆巡倒是不以为意,用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清理着手,坦然道,“隔壁职高的人,送过来的盒子,一打开就炸。”
他从桌上翻出被红色液体覆盖的纸条,好在写有字迹的那页并没有被掩盖,用纸巾简单擦拭两下,递给了陈自省。
上边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放学见。”
陈自省脸色凝重至极,音调也不自觉地加大,“他们也太嚣张了,我们报警吧陆哥。”
陆巡低着头没说话,陈自省情绪激动道,“话说贴吧上你跟那职高女生的照片怎么回事啊。”
“她追我,我不同意,就这么简单。”
“那她就找人报复你吗?”陈自省抱着臂,连“啧”了两声,“这也太不要脸了。”
“也不知道他们人多不多,少的话我兴许顶得住,”陈自省思索着,表情变得哀伤,语气也软了下来,“要是越哥在就好了,他一个人顶十个人。”
听到越哥的名字,陆巡擦桌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滞。
陈自省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忙找补道,“倒也不是不能打,主要是怕他们人多,忍咱一身骚。”
“陆哥,出了学校左拐,药房对面那条巷子里,有职高的人在堵你。”
带着黑框眼镜的小胖子,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鼓囊囊的小肚子开始剧烈起伏。
陈自省觉得他十分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现在也不知道想这个的时候。
她忙不迭问,“他们有多少人,带没带武器?”
小胖子眯了眯眼,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好像是四五个吧,我跑的急,没仔细数,武器嘛,好像,应该,没有吧……”
“你确定?”
被问懵了,小胖子甩了甩手,有些不耐烦,“哎呀我真没记住,我就是怕陆哥被欺负,跑回来报信的,你们小心一点,我回家了。”
陈自省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刚来时的忧虑,她看着陆巡,从容道,“干?”
陆巡嘴角上扬,笑得灿烂,温声说,“干。”
他们两个小时候,没少打架,每次打之前都会有这么一句统一的口号。
“干?”
“干。”
小胖子扶了扶眼眶眼镜,表情诧异,忍不住喃喃出声,“不是,这俩人疯了吗?”
出了校门左拐,有一条小巷,路很窄,平时很少有车辆通行。
陈自省和陆巡赶到时,老早就看到守在那里的一干人等。
一共四个人,领头的是个纹着大花臂的平头男生,其他人歪瓜裂枣,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陈自省率先迎上前去,面带笑容,客客气气道,“各位大哥,混哪条道上的呀。”
平头哥从自己的大摩的上下来,步伐嚣张至极,对着陈自省说,视线却在陆巡身上,“陆巡是吧。”
陆巡丝毫没有畏惧,目光强硬地迎上去,轻声道,“是我。”
得到肯定的答案,平头哥扭头就想招呼兄弟们过来,但被陈自省打断,她语气略带着讨好,“不是不是,咋回事哥,这死也得让人死得明白不是。”
平头哥头微微侧着,站得也歪歪扭扭的,用鼻孔看人,他不客气道,“行,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怎么死的。”
他手指点着陆巡,眼神凶狠,“我女神,我都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你tm那么对她,真当我们职高女生好欺负是吗?”
陈自省的眉头随着他的表述而越锁越紧,陆巡同样换上了一脸不解的表情,“我怎么欺负她了,明明是她在骚扰我。”
“你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四处沾花惹草,但我告诉你,动我女神,就是不行。”
他对陈自省比了个滚到一边去的手势,解释道,“老子从来不打女人,这件事跟你也没关系,给你一分钟,离开这里,不然。”
平头哥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陈自省非但没走,反而挡在陆巡的身前,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平头哥轻笑一声,“呵,倒挺有趣,”他打趣道,“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这么护着她。”
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陈自省,三角眼里透出一股痞气,坏笑道,“有个性,我喜欢你的性格,不如你考虑跟哥哥混吧,妹妹——”
“呸,什么货色,也敢肖想姑奶奶我。”
平头哥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液,眼底闪过一丝含意,声音像是淬过毒药似的,又冷又毒,“你们三个,给陆巡点教训,下手收着点,这个小娘们儿交给我了。”
说罢,四人便朝陆巡和陈自省跑过来,呈进攻的态势。
陈自省和陆巡并没有动,他们秉承着不打第一拳的原则,在对方先动手之后,再全力的自卫反击。
平头哥肌肉块头很大,战斗力不容小觑,陈自省知道,自己一旦被他钳制住便很难逃脱,于是便借助自己的身体灵活的优势,采用以守为攻的策略。
每次平头哥朝她扑来,她总是闪身躲了,平头哥恼羞成怒,从一开始的想占她便宜,逐渐演化成想弄死她。
而另一侧,陆巡那里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他身高腿长,直接1V3开大,后腿一个回旋踢踹到了其中一人的肩膀处,直接撂倒,发出阵阵痛呼声。
另外两个看起来有些怯懦,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在陆巡的脚到达自己的脸之前,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整整齐齐地逃跑了。
陆巡这边的麻烦解决后,便来支援陈自省。此时平头哥正对着陈自省发起一轮一轮的扑咬,他弓着身子与陈自省对弈,像是拳击选手的动作。
陆巡直接对着他的后腰踹过去,那人失去重力朝一侧踉跄着倒去,随即稳住了身形。
用头哥这才看清眼前的局势,只有一个兄弟在地上躺着呢,其他都跑没影了,他低低骂了句“艹”。
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这两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太缠斗下去讨不到好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能先逼迫自己忍了这口气,他扶着腰侧,指着踹了自己一脚的陆巡,又指了指陈自省,“你俩给我等着。”
被陆巡踹倒下的那个人不知从哪摸了半块破碎的砖头,朝着陆巡就丢了过来。
“去死吧,傻逼!”那人报复式地喊。
陆巡的注意力集中在平头哥的身上,因此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陈自省最先发现砖头抛出形成的抛物线,本能地冲过去,用自己纤细的手去接。
好消息是:她挡住了砖头,陆巡没有受伤。
坏消息是:砖头表面粗糙不平,带有很多凸出的尖,像是一张砂纸一样,将陈自省脆弱的手磨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