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准时在十点半上来清楼，沈克也不能回家太晚，他每天只能给她补习半个小时，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期中考试的前一天。
沈克自己做了一套数学模预测卷给她，陈自省白天忙着背政史地，没来得及做。
晚上十点，班里人走光了后，沈克眼看着她从一堆卷子的最底层抽出那张他手写的试卷。
陈自省心虚地不敢看他的脸，头埋的很低，两只手不自然地交叉。
“唉……”
一声低低的叹息之后，沈克开始带着她做题。
十点半，保安大叔上来清楼。
“怎么办。”陈自省小声说道，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教室后边有一个大型的书架，中间几层用来放书，其他地方放班里的公共物品，粉笔头、班级日志、没人要的保温杯等等。书架的侧面并没有与墙面紧紧挨着，而是有一个大概五十厘米的空隙，用来盛放扫把和拖布。
沈克拉着陈自省，直接嵌了进去，陈自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拥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当中，担心被保安看到，她身子朝沈克拱了拱，头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此时开始有了相同的频率，异样的气氛开始发酵。
“诶？这是哪个班级，咋不关灯哩，浪费电。”
保安大叔用方言吐槽着，随手“啪”地一声，将灯关闭。
整个教室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沈克只能借着月光看到身前一颗毛茸茸的头，她的身子软软地，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急促地呼吸着。
“我们为什么要躲。”陈自省声音很轻，依然维持着贴在他怀里的动作。
“笨蛋。”
沈克轻声道。
“嗯？为什么骂我。”陈自省抬起头来，不服地看着他。
“山丹丹滴那个开花哟，开花哟~”保安从那头巡视完，又回来了，他随意地哼着歌，手里的手电筒发出一阵强光。
沈克单手托住她的头，将她重新按回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他回来了。”
“嗯。”陈自省的声音很小，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深夜里，如此近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周遭空气都要沸腾了，暧昧的气息萦绕在耳畔。
不知抱了多久，沈克松了一口气，将陈自省放开，陈自省如蒙大赦，疯狂呼吸地新鲜的空气，刚刚真的是太窒息了，她的脸在发烫，估计像煮熟的猪头一样，她无比庆幸天黑，保留住了她的体面。
沈克舔了舔唇，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冷静地解释道，“我刚刚那样做，是怕他误会，然后转告班主任。”
陈自省轻咳了两声，努力将自己从那种暧昧的状态里拉出来，她说，“其实我想说——”
她看着沈克认真的脸，眼睛转了转，突然就不忍心说了。
沈克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的一匹，他似乎能猜到陈自省要跟他说什么了，如果她说出来，他要怎么样？要接受吗？总不能拒绝吧，多伤女孩子的心，他扪心自问，他对陈自省，动机不纯。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听话，懂事，做一个好学生。所以在他的观念里，陈自省泡吧、不爱学习、打架，原本是他最讨厌的人。但他基因里似乎就有叛逆的种子，他潜意识里渴望挣脱束缚，打破所有的既定规则。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被陈自省吸引。她善良单纯，敢爱敢恨，从不会去顾及世俗的眼光，她无拘无束，她洒脱自由。
见陈自省表情纠结，沈克猜到了她可能在措辞，于是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什么？”
陈自省过于惊讶，没有控制住说话的音量，反应过来后，重重地捂住了嘴，她缓了缓，压着声音说，“你知道的话，为什么留在这啊，现在锁楼了，你回不来家了，你妈不得打死你？”
沈克的无语震耳欲聋，他瞳孔猛地一震，随后难以置信地眯起眼，愣了很久，重复了好几遍，“锁楼，锁楼了。”
“你怎么不早说？”
陈自省满脸无辜，摊了摊手，“你没给我机会说，不分三七二十一就给我……”她做了一个搂抱的动作。
沈克颓废地往椅子上一坐，因冲力太大，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陈自省不怕死地凑过去，“诶，你晚上不回家你妈会报警吗，会揍你吗？”
沈克开始检查窗户，他们在的是二楼，但是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只能硬跳。沈克打开窗户，往一楼看，一楼的窗户外全部都加了铁栏，被封得死死的。
“别看了，没用的，我们出不去了，”陈自省坐在桌子上，小腿交替晃着，她嘟着嘴，向上吹了吹刘海，认命道，“不如我们在这待一晚。”
她拿出手机，“我给我宿管请假，你给你妈请假。”
沈克的心里自是不愿，倒不是妈妈那边不好搞，主要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见了辱她名声。
他直接站起来，坚毅道，“我去找保安解释。”
陈自省一下从桌上跳下来，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