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陈自省闲得没事做,左手捧炸鸡,右手拎瓶酒,直奔文化广场。
文化广场很大,有很多老年人成群结队跳舞,欢快的孩子跑来跑去。
她找了个小亭子,里边有小男孩在弹吉他,抱吉他的姿势僵硬,指法生疏。
小男孩不过八九岁的年纪,面露羞怯,周边的人纷纷给他打气,他妈妈也在鼓励他,“加油宝贝,你是最棒的,你弹完这一曲,妈妈明天给你买冰激凌。”
小男孩接受到妈妈肯定的目光,轻轻点头,继续开始蹩脚地弹,只是弹出的声音很怪异,有点像唱歌跑调的感觉,陈自省边啃着炸鸡边想。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沈克在小男孩儿蹲下身来,柔声道,“小朋友,你的吉他走音了,哥哥帮你调一调好不好?”
小男孩看了眼妈妈,然后点了点头,任沈克将吉他拿走。
他的吉他没有安装调音器,沈克只能靠声音来分辨。他动作熟稔依次拨弄琴弦,然后垂下头去分辨,最后去调节琴弦的松紧程度,不到两分钟,全部调好了。
小男孩原本羞怯的眸子里满是钦佩之意,他发自内心的开心,欢快道,“哥哥你好厉害呀,”他刚忙拿出自己上课用的吉他谱子,指着上边的一首,“你能教我一下这首歌吗?”
男孩儿妈妈终于开口,她笑的和善,“小伙子,你不要不好意思拒绝,有事你就去忙吧。”
“没事阿姨,我不忙。”
他试探性地照着谱子弹了一遍,一首非常适合夏日的歌曲,节奏欢快,充满生机。然后开始将曲子分解,一点点教他。
小男孩从一开始的不自信,变得跃跃欲试,眼里哪还有一丝畏惧。
陈自省嗦了口手套上的沙拉酱,擦了擦油乎乎的嘴,把垃圾扔掉,然后径直朝不远处的沈克走去。
沈克弹的曲子很好听,周边已经聚了十几个人。
正当她计划用什么方式上去打招呼时,一道熟悉的旋律传来,如一道惊雷兜头劈下来,让他动弹不得。
他手痒,随意弹了个旋律,但只有陈自省知道,是Stauch的《出逃》。
她在酒吧听过一次,就再也没能忘记。
沈克没有唱歌,但陈自省已在内心脑补Stauch唱这首歌时的画面。
舞台下的少年肆意张狂,吉他随意地搭在微微弯曲的长腿之上,破洞牛仔裤露出雪白的肤色。他的双手像是有某种魔力,配合默契地弹奏出美妙的音乐。
灯光太刺眼,透过面具,陈自省看不清他的眼。
“我接受你给我的命运,亲手为我搭建的牢笼。”
“自由的灯塔,总是在黑夜和迷雾里不知所踪。
“就请跟我出逃,挣脱你我身上的枷锁。”
“我不认可不接受不能说服自己。”
她的血从后背向上涌,直冲头顶,整颗心如擂鼓般狂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克,浓密的长睫像蝴蝶翅膀一样震颤着。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沈克开口,心中的疑虑渐渐偃旗息鼓,得到的结论是,沈克听过Stauch弹这首曲子,并且学会了,但是他不会唱。
晚上九点,男孩妈妈向沈克道了谢,递上给他买的水,就带着小男孩回家了。
沈克这才看到目瞪口呆的陈自省,眸子变幻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
四目相接后,陈自省从幻想里出来,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沈大班长,吉他弹的不错嘛。”
沈克喝了一口水,平淡道,“一般。”
陈自省跟在他身后走,“你刚刚弹的那个曲子好好听,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沈克皱着眉看她,瞳孔深邃,“我不会。”
“真的不会吗?”她晃了晃手机,语气狡黠,“那你刚刚弹吉他的视频我可要发给你妈妈咯。”
沈克低头看着她得瑟的样子,从骨子里萌生出一股冲动,那就是拎着此人的后脖领子,将她丢到垃圾桶里。
但他克制住了这股冲动,薄唇微动,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卑鄙。”
陈自省听到这句评价,不知道被触发了哪根变态神经,倒是更加兴奋了,她快走两步,欢快道,“啊,原来我是你的小baby呀。”
沈克被她气笑,单手禁锢住她的头顶,将她按住,稍稍用力让她顺时针转了九十度,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夺过了陈自省的手机。
陈自省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出,一时失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被抽走,发出十分惊讶的一声“诶?”
直到沈克开始翻她的手机相册,陈自省才反应过来,她本能得伸手去抢,无奈头上的力度太大,她腰都弯成奇怪的弧度了,手依然距离他几圈的距离。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沈克脸上,不知他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疯狂上扬,眼底染上了化不开的笑意。
陈自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仗着自己个子高腿长就欺负人,tnnd,她气呼呼吼道,“沈克!你tm把手机还给我!松开你的猪爪子!我要揍你了!”
“姑奶奶怒了!”
她开始用脚去踢沈克的腿,脚还没碰到他,沈克就松开她闪身躲开了,他将手机丢给陈自省,脸上依旧带着诡异的笑。
陈自省没顾上算账,倒是心虚了起来,他到底看见什么了啊,笑得这么变态。难不成看我浏览器记录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嘎噔”一下,坏了,那她浏览的那些小网站不全被他知道了,不行不行,还是得确认一下,她语气里怒意未消,快步追上沈克,md也不知道这人腿怎么长的,这么长。
“沈克,你刚刚笑什么?”
沈克顺着步行街走,没回应她,刻意走快了几步。
她追着警告他,“我告诉你,你在我手机里看到的东西,不许跟别人说。”
“说了能怎样。”
沈克太高了,他停在路灯下看她,逆着暖黄色怕灯光,宛如神看自己的信徒。
陈自省猛地抬眼,气势被光逼退,她用手遮住光,眯起眼睛来,“说了,我就告诉阿姨,你天天唱歌给我听,让阿姨把你腿打折。”
沈克俯身,脸越靠越近,在离陈自省一拳远的距离停住,温热的鼻息吐在陈自省脸上,让她不自觉发痒。
他唇角一勾,有一股痞帅的气质,“你可以试试。”
他似乎牢牢拿捏住了陈自省,知道她不是一个不讲义气,打小报告的人,所以此刻更加肆无忌惮,激怒小狮子,看小狮子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