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考了年级第一名,沈母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时不时应下其他家长的几句奉承,摆手笑道,“我们家克儿,也就是这次运气好罢了。”
“沈克妈妈谦虚了,得让我家孩子跟你儿子好好学习,我家那孩子天天疯玩,愁的我头疼。”
角落里王琪的父亲一身粗布麻衣,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他单手捏着老师发下来的成绩单,发出一声长叹。
刘大壮见他落寞,单独把他叫了出去,楼道里没几个人,他出声安慰,“王琪爸爸,您别太忧虑。王琪是个聪明又上进的孩子,她的努力我们所有老师都看在眼里。”
王琪父亲抹了抹眼睛,慢慢地点头,“这孩子打小成绩就好,爱学习,没想到到了这……”
他难受地说不下去。
“您别这样看,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王琪是个好孩子,她这次成绩不理想是因为还没适应港中的学习节奏,咱港中的试卷难度全市都有名,这个您不用忧心,她成绩一定会赶上来的。”
听到刘大壮这么解释,王琪父亲神色缓和了很多,她激动地握着刘大壮的手,粗糙的掌心磨的人痒痒的,“刘老师,我们孩子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就好了。”
经过陈自省这几天的软磨硬泡,数学老师终于把从她手里没收的那本课外书还给了她。
她看见沈母坐在沈克的座位上,翻看他的成绩单,没理她,直接把书丢在了沈克的书架上。
沈母闻声抬头,将那本书取下,看到书名后,瞳孔一颤,《爵士乐宝典》。
她冷着脸,语气透着一股寒凉之意,朝陈自省的背影说,“姑娘。”
陈自省没听见,沈母提高嗓音又叫了一声,“姑娘,这本书是你的吗?”
陈自省本来就对她没有好印象,只转过身,平静道,“不是,是您儿子的呀。”
沈母手一松,书直直砸向桌面,响声清脆,陈自省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索性转过身去继续给楚越发消息,约他晚上出来吃个饭。
沈母气得嘴角上下翕动,呼吸也急促起来,愣了好一会,她起身将书丢进了垃圾桶。
而这一幕刚好被从办公室取作业回来的沈克撞了个正着,他失声喊道,“妈你在干嘛?”
陈自省闻声扭头看戏。
沈母见到儿子,愤怒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顾不上场合了,直接指着沈克的鼻子,痛心道,“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了你以后都不碰音乐的,你会好好学习的,结果呢?”
她视线瞄着垃圾桶,继续说,“你就背着我看这些没用的东西?”
班里人越来越多了,都看着神坛上的班长出丑,沈克头微微低着,额前碎发遮住了眼,但脸色不好看。
他声音清冷克制,近乎乞求,“我们能回家再说吗?”
沈母扫了一眼围观的同学,目光太过犀利,吓得班里同学纷纷转了回去,写自己的作业,当然,陈自省除外,她打开自己带有吸管的水杯,一口一口吸着早上亲手倒进去的奶茶,好不惬意。
场面一度很难堪,好在这时候上课铃响起,沈母只能离开了。
陈自省有点愧疚,毕竟那本书是因为她才被沈母看到的,但是有一说一,沈母怎么就这么排斥沈克学音乐呢?难不成是艺术特长生花销大吗?一定是这样,他家里条件不好,平时还会去兼职。
她写了个小纸条:对不起呀沈同学,我不知道阿姨看见这本书那么生气。
后边还附加了一个泪流满面的道歉小人。
沈克心情不佳,打开纸条的动作也有些粗暴,一眼读完,提笔在后边附了一句:没你事。
然后丢在了陈自省桌子上。
陈自省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没有爸爸就算了,妈妈还这么强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窗外鸟雀受了惊,从树丛里扑腾出来,她想到了Stauch,他也一样喜欢音乐,却一直戴着面具唱歌,又毫无理由地退隐。
他单手转动鼓槌的样子在陈自省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样肆意张扬的少年,不知以后要便宜了哪位姐妹。
“清风遇见了晚霞,晕染了整个盛夏。清风不见了晚霞,该怎么一个人回家。”
她不由得哼出声来。
沈克飞速验算的笔一滞,抬头看向盯着窗外发呆的陈自省,她后脑勺饱满,梳了个高马尾,发梢垂到了肩膀处。下午的余晖是金黄色,斜斜地摊在她脸上,整个人都显得暖洋洋。
或许记得Stauch的人,只有她了。
陈自省约楚越晚上出去吃饭,楚越只回了个“不去”,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对劲,他太不对劲了,她决定下课去堵他。
以往楚越都是走正门的,因为正门离校门近一些,最近倒是一直从侧门走。
陈自省在正门等了足足十分钟,教学楼里人都走光了,连楚越的影儿都没见到。
她怒了,掏出手机直接给他拨了出去,嘴里叨咕着:“你要是敢不接,你就完了!”
好在铃声响了三声后,被人接起,“喂,娇娇。”
楚越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陈自省也听出了他的异常,刚刚的愤怒一扫而光,只剩下关心,“越哥,你最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没有回答,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听筒里传出,陈自省又问,“有啥事我和陆巡都可以给你解决的,你信我们,不对,你要是不信他,你信我。”
怕陈自省胡乱猜测,为他担忧,他也只能编个借口,“没事,我就是最近被人甩了,想自己消化消化。”
“啊?你什么时候脱单的?”陈自省出于震惊,不假思考就说出了口,说完才发现不妥,当务之急是安慰他,赶忙收起八卦的心思,安慰道,“谁这么有眼无珠,连我英武不凡帅气逼人的越哥都敢甩?越哥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去帮你讨个说法。”
楚越抿了抿唇,眼底浮现一抹化不开的笑意,语气轻快了些,“没事的,别担心,你让陆巡也别为我担心。”
“行,你需要兄弟们的时候随时说话,我们随叫随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