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都不用她开口,张掌柜自己就笑盈盈地拿了纸笔:"许姑娘,谈谈价钱吧"。
有酱焖鲈鱼煲为引,这笔生意谈的非常顺利。
张掌柜跟她签了一个长期书契,她每月固定给鲜香楼提供二十斤的蘑菇酱,相当于每月她就有五两银子的净收入。
其实按照市场价来说,二百五十文一斤是极低的价格。
只是她想跟鲜香楼做长期生意,所以少赚一点儿也无妨,薄利多销。
当然张掌柜也没有让她一直吃亏。
因为酱焖鲈鱼煲的方子是许沐彤提供的,所以他答应每卖出一份酱焖鲈鱼煲,她就能拿到三十文的分成。
如果这道菜卖得好,鲜香楼和她赚的都多,属于双赢的局面了。
把签好的书契仔细藏好,许沐彤满面春风地牵着许怀行离开。
路过门口时,她转身询问在外头揽客的店小二:"小二哥,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店小二表情错愕,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特地跑来问他的名字:"我……我叫关小水"。
"关小哥,日后你可能会在鲜香楼经常见到我,还需要你多加照顾了"。
关小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许沐彤从背篓里拿出一包清明菜团:"关小哥,这个送你了,就当是今日你给我们指路的谢礼"。
清明菜团不贵,关小水也没有推辞,很直接地收下了。
卖完蘑菇酱还不到中午,许沐彤索性跟着许怀行去找当初埋老乞丐的地方。
远离集市,穿过一片茂密的樟树林,在一棵巨大的樟树下,静静躺着一个没有墓碑的小土包。
这就是老乞丐的埋骨地。
许怀行跪在地上,对着土包深深磕了三个头:"爷爷,我有家了,还有新名字,叫许怀行。
您不必再担心我。
怀行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来看您,您别生气,等怀行赚了钱,就给您带桃花酿和烧鸡,一定让您吃个够"。
大樟树上,一只麻雀歪着脑袋看树下的人。
一阵风吹过来,吹响了整片林子。
麻雀身边又飞来一只同伴,两只麻雀亲密地互相蹭头,然后结伴一起飞走。
一片树叶被离开的麻雀带下来,悄然落到许怀行的肩膀上。
许沐彤轻轻替他拿掉落叶,然后在他身边跪下,虔诚地朝老乞丐磕头:"老先生,我是怀行的大姐,感谢您照顾他。
今日来的匆忙,没带烧鸡和桃花酿,只有几包清明菜团,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她从背篓里拿出剩下的清明菜团,依次整齐地摆放好,总算有了点儿祭祖的意思。
老乞丐一辈子无儿无女,偶然把许怀行捡回家,爷孙俩相依为命。
现在他走了,但是爷孙俩的缘分永远不会断。
"姐,爷爷……爷爷说他死后想变成麻雀,说那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的拘束,你说他真……真的能变成麻雀吗?"
许怀行哭的鼻子通红,眼泪把胭脂冲掉,在脸上留下了两道红印子。
许沐彤拿了脸帕给他仔细地擦泪:"会的,一定会的。如果你想爷爷了,就抬头看看,他会变成麻雀保佑你"。
林子里响起麻雀的叫声,好像在回应他们的话。
……
张掌柜很看重酱焖鲈鱼煲这道菜,催着许沐彤赶紧教会楼里的大师傅,她不得不三天两天往鲜香楼跑。
半个月后,鲜香楼正式推出新招牌菜,酱焖鲈鱼煲。
与此同时,菜单上还多出了好几道用蘑菇酱做的菜,都是这半个月来,大师傅们掉光头发琢磨出来的。
但是张掌柜担心没有客人会点酱焖鲈鱼煲,因为这道菜定价到二百文。
虽在鲜香楼算不上很贵,但是自锦绣楼开业,他们的生意就极其惨淡,来吃饭的客人点的大多是几十文的小菜,一桌下来也不过三百文左右。
菜单上超过一百文的菜,一个月也不见得有几个人点。
不比锦绣楼,人家一桌客人至少能点好几两银子的菜。
原本张掌柜计划,若是下个月生意还是这样,鲜香楼就要关门大吉。
没想到许沐彤突然出现,送来了蘑菇酱和酱焖鲈鱼煲。
他仿佛看到了鲜香楼重生的希望,所以决定花钱赌一把。
一大早,张掌柜就招呼着伙计把写了大酬宾的木板立在酒楼门口。
这还是昨日许沐彤看他担心的嘴上起燎泡,好心给他出的招。
不仅是张掌柜,鲜香楼的其他人也紧张的不行,一个个死盯着门口。
许沐彤昨夜被张掌柜扣在鲜香楼留宿,鸡还没叫就被楼下伙计的声音吵醒,现在正悠闲地坐着喝茶。
看到张掌柜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无奈放下手里的茶盏:"张掌柜,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呢"。
"哎哟,许丫头,我这心里慌的很啊,你说要是没人点鲈鱼煲怎么办,我定的价格会不会太高了?"
看不到客人,张掌柜恨不得直接到大街上拉一个人进来,也比在这里苦等好。
许沐彤神秘一笑,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上楼拿了一叠纸下来。
"这是什么?"张掌柜抽了一张纸出来,"鲜香楼菜品上新,今日掌柜大出血,凡到店者,均送小菜一碟……"
随着纸上的文字被一个个念出来,许沐彤满意地眯起眼。
"这是我准备的传单,等下关二哥带着几个人出去散一下,保证路过的人手一张就行"。
张掌柜立刻就回过味来,惊喜地看着手里的传单:"许丫头,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赶紧把传单分给店里最会说话的几个伙计:"今天你们都听许丫头的吩咐,她让你们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一句话就把任务交到了许沐彤的身上。
拿到传单的几个伙计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齐刷刷站到她面前,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许沐彤气笑了,舌头顶着后槽牙:"张掌柜,你把我当驴使呢。给你出主意不够,还让我替你去外头找客人。
我只是个卖酱的村姑,不是酒楼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