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到这换地方,这二人倒是没有什么头绪了。
许心沅的亲戚已然不可信,而林倾望这边亲戚则是少的可怜,他们一脉凋敝,找也找不出在五服内的亲戚。
“不如我们去专门给举子科考的旅店吧?”还剩半个月就科举了,但是这旅店的费用却是一笔大钱,林倾望是这样建议道的。
“那必然得去隔壁县的旅店了。”根据自己对那赌鬼爹的了解,整个县城应该是对他来说比较熟悉的,别的地方比较安全。
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并不想去隔壁县城的旅店,且不说安不安全吧,就两个半大的小子,能拿出这笔钱也是一个招人侧目的存在。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族老家倒是一个去处,只是这些族老们一个个的自私鄙薄的,若是去了之后,少不得答应点什么。
南秦一向重视人才,对于秀才的待遇,可谓是这几朝来最好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去处。
“不如去我娘的娘家吧?”许心沅想到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随即,他又否定自己到:“不可以这样子把母亲和妹妹拖下水,该怎么办呢?”
找不到去处像一个恶魔一样,狠狠的抓着这二人的心,这二人在这样的感觉下,不断的体验着对于这个世界的无力,明明他们都有各自的好前程,可是在奔往前程的路上,却是这样的阻力重重。
“哎!”这二人双双叹息,许心沅直接心一横的说:“干脆咱们就在这里不动了,买些干粮吧,一直不出门,他们也不能私闯别人的宅院!”
林倾望点点头,有些困厄的说:“如今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希望他们不要来一个中捉鳖。”
二人惴惴不安的吃完晚饭后,各自看了会儿书,就熄灯入睡了。
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陡然生出了一缕青烟,这青烟虽少,但是味道却极为浓郁,倒不是说呛鼻,只是闻多了,怕是会生出变故。
赌鬼小心翼翼的将窗子糊出了一个洞,而后将这青烟放到林倾望的房间里,走江湖的伙计对自己说,这烟只要闻半个小时,必定酣睡到第二天。
为了以防安全,也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赌鬼愣是等这烟燃了一个时辰后,才放心的来到自己儿子房间。
来到自己儿子房间,看着熟睡的儿子,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而后直接毫不客气地拿出了根棍子,直接将沉睡中的儿子敲晕。
连夜扛着自己儿子到自己兄长指定的地点后,麻利的将自己儿子绑到石柱子上,拍拍屁股就去找自己的兄长了。
“大哥大哥,我把许心沅那小子给绑过来了!”赌鬼一到他大哥家,就欢天喜地的冲着自己大哥说。
听到这里,他大哥也只是略微点头,而后下达了下一步指令,他附耳对着赌鬼说:“我最近风寒太严重了,我教你个法子你去套就是了!”
虽然赌鬼他大哥给赌鬼说了法子,但是赌鬼却担心自己做不好。
赌鬼心一横,想到自己儿子对自己的仇视,况且他已经知道自己欠了那么多钱,只能按照自己大哥说的方法到了乱葬岗。
还没走进这乱葬岗,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血腥腐烂的味道直接冲到了鼻子里,赌鬼厌恶的捂住自己的口鼻,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去前面的乱葬岗,翻找那些尸体,赌鬼心里就止不住的恐惧。
即使赌鬼为人混账,但是却依旧没有想过用这些法子呀!算了算了,既然自己想要当员外过上好日子,还是吃些苦吧!
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是赌鬼欲向前走就愈发的害怕,从小这村子里面都在说死者为大,要对死者怀着敬畏之心,哪能用这些死者来干这样哄骗的事情…
眼前有一个石碑,石碑上赫然三个大字“乱葬岗”。
夜深人静的乱葬岗,一切都是静悄悄,没有任何喘息的声音,耳边能听到的也仅仅是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脚步声。
赌鬼拿着面罩捂住自己的口鼻,借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开始在整个乱葬岗里寻找跟自己妻子身形相似的尸体,这乱葬岗里的尸体,大部分被乌鸦啄食过,要想找一居新鲜的,还是颇为困难。
找了一大圈,却仍旧没有找到,赌鬼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了,而此时害怕的情绪也在悄然淡去,如果自己再找不到的话,要是那婆娘回来了,这戏可就做不下去了。
赌鬼不得不更卖力的翻找起尸体了,赌鬼的手指缝里已经渗满了血污,但是他依旧不敢停下,虽说是找不到合适的尸体,但是有些尸体上总是会塞着几文钱。
每当这时,赌鬼总是会将那些钱揣到自己的包里,在赌鬼翻了不知道多少尸体后,终于找到了一句和自己妻子身形相似的,只是这尸体的腿部被鸟类啄食的有些厉害。
赌鬼把那具尸体拖出来,看着那具尸体清秀的脸庞,便知这具尸体一定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姑娘。
赌鬼将这尸体用一只手抱起,头也不回的逃离了乱葬岗,一路上赌鬼衣服里的铜钱一直响个不停…
赌鬼将这尸体带到了大哥家,谁知大哥却有些生气的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我本来就在病中,你却带这样晦气的东西过来,你也不怕我沾染上吗?”
赌鬼心中委屈,是大哥说叫自己找一具和妻子相似的尸体,自己找来了却还这样说自己。上一次他和自己保证会成功,可是自己白挨了顿打,却啥也没有得到。
想到这里,赌鬼有些生气的怼自己的大哥:“切,你上次还说一定会成功呢,还不是没把他给绑架到!你还害我白挨了顿打!要不是你是我大哥我早就揍你了!”
一听这样的蠢货跟自己叫板,他大哥直接拿着扫帚赶他,赌鬼无可奈何,只能背着这女尸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赌鬼按照自己大哥说的方法给这女尸换了自己妻子的衣服,又拿刀刮花了女尸的脸,可是…可是这女尸的小腿也被啄食的太厉害了!
赌鬼心一恨,直接去厨房里把砍树的砍刀拿来,将小腿砍断了!赌鬼给那女尸换衣服的时候还自言自语的说:“要是我拿到配方了,我就好好的将你葬了,别来找我!”
说完了这些,赌鬼还颇有仪式感的拿出自己在乱葬岗里捡的铜钱,塞到了她的口中。马上天色将明不久,整个村庄的人将会出来劳作,赌鬼不得不快速的将这女尸背到许心沅所在的房子里。
赌鬼一溜烟儿的来到一个僻静的房子里后,把女尸放到了门口,进屋把依旧昏迷的儿子拍醒后,赌鬼装作有些难过,有些绝望的对自己儿子说:“那天我挨打,你看到了吧?”
许心沅看着陌生的环境,就知道这赌鬼必然是因为债务的问题,要问自己要钱了,他直接冷漠的开口嘲讽赌鬼道:“怎么,想用我科举的那笔钱替你还债吗?”
赌鬼见他的反应是自己大哥预料到的,而后艰难的开口说:“没有办法了,你不还也得帮我还了,不然下一个是你妹妹!”
许心沅看着赌鬼一脸绝望的样子,以及他异常的反应,心里有些后怕的问:“你说清楚点,什么叫又是我妹妹了?”
赌鬼强流出了几滴眼泪说:“我去的赌坊都是比较有名的,我还不上钱,他们把你娘和你妹妹带走了,我也没有办法啊!”
听到这里,许心沅再也抑制不住的嘶吼道:“你算什么男人,你简直就是个废物,叫你去赌,叫你去赌!你要多少钱?”
听到这里,许心沅还有些庆幸的想着:幸亏自己的妹妹已经提前把科举的钱给自己交了,科举的东西也已经买好。
听到这里,赌鬼连忙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往日父亲不该那么说你,父亲的赌债需要五十两,你妹妹的赎金却要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像一个重重的石头,压在了许心沅的心里,短短几日就从三十两变为一百五十两,自己这父亲可真是一条好狗啊!
但是很快,他便察觉到赌鬼的话不对,他双手妄图睁开绳索的问自己父亲:“你只说了你和妹妹,娘呢?”
眼见到鱼儿上钩,问出了自己让他问的问题后,赌鬼更是故作绝望的说:“你娘不用赎金了。”
赌鬼转头就走出了门外,将放在门外的女尸拖进了屋,看到女尸的那一瞬间,许心沅眼冒金星,娘竟然死了?
许心沅开始瑟缩,不断的摇头对着赌鬼说:“这是假的,对不对?你告诉我?我让她们去了安全的地方,怎么还可能会被抓到呢?”
赌鬼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是把这小疯狗绑在石柱子上的,不然万一他掀开了这连草席,发现了不是他娘就难办了。
赌鬼叹了一口气,对着他的儿子就开始瞎编道:“本来是要拿你妹妹开刀的,但是你娘为了保护你妹妹…”
随后,赌鬼跪在自己儿子面前,开始做戏道:“儿子帮帮我,除了你,没有谁能救我了,你也不想你的妹妹变成这样吧!”
许心沅绝望地摇了摇头,默不作声,明明自己已经根据梦境里面的事情来一一规避了,可是为什么母亲却依旧死了呢?自己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要遭受到这样的事?
终于想不通事情的他,绝望的嘶吼了一声,对着赌鬼说:“一百五十两,我上哪里去给你弄呢?我卖身吗?”
听到这里,赌鬼瞧见自己的儿子终于上钩,他对着自己儿子说:“我知道,丰庆酒楼里的那酒是你们的杰作吧?那里面加的糖是你们做的吧?”
赌鬼不停的癫狂地说着:“你把这糖的配方告诉那酒楼就能拿一千两,咱们能过上员外的生活啦!我再也不赌了!”
许心沅自嘲地笑了一声:“这是妹妹做出来的,我根本就没有参与,你现在要想这个配方,你要用一百两把妹妹赎出来。”
赌鬼不停的摇头,对着自己的儿子说:“不可能,你的背框里面有味道,我闻到过。”
许心沅不理他,只是呆愣的看着那尸体,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娘亲会死,自己会被赌鬼抓来这里,明明自己已经够小心了。
赌鬼踹了自己儿子一脚,可是自己的儿子却仰头对着赌鬼说:“这样吧!你让我再见娘亲最后一面,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把妹妹赎回来!”
眼见自己儿子松口赌鬼喜笑颜开,忙不迭的把那被席子裹着的女尸露了出来。
许心沅心里还有些侥幸,期望着这不是自己母亲的尸体,但是这极为相似的身形面貌,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
直到许心沅看到脚的那一块,赌鬼是根本不可能对自己的妻子进行一番整理的,衣服是极为整洁的,如果是将脚砍下来的话,为什么那一截衣服还在呢?
许心沅不断的在心里想着:这会不会不是自己的娘亲?许心沅为了验证这一猜想,对着赌鬼说:“让我最后再看看娘亲的脸吧!”
赌鬼并不想让他看到这人的脸,但是为了这配方,他还是将这人的头发拎了起来,一张被刮得血淋淋的脸出现在了许心沅面前,身形跟自己的母亲极为相似,但是这脸却被刮花了。
“脸”,“腿”都有着可疑之处,许心沅已经不太相信自己的母亲死亡的事情了,他观察的愈发细微,他眯着眼看着那尸体的手,为什么手指上的指甲被剪的有些急呢?
自己母亲常常要绣花操持家务,手指甲从来都是打磨的圆滑,而那尸体上的指甲像是刚剪过似的。
这不是自己的娘亲,验证完了,这所有许心沅开始对着赌鬼打太极的说:“娘亲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让我缓缓再告诉你吧!”
赌鬼急不可耐,但是呢,见自己的儿子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也只能作罢,怕他想出来的步骤少了,做不出来。
赌鬼抱起那尸体说:“你好好想,我去给你带点饭,快中午了。”
中午饭点过后,林倾望终于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他走出房门,看着中午的太阳,睡迷糊的大脑陡然清醒,不对,一定是出事了,林兄,怕是已经被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