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贵根娘真相了。
她所说的这些话,正好应了陆乔乔和李雪梅方才的猜想。
在场的所有人,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看向陆大有的眼神也越发鄙夷了。
感觉形势对自己大好,贵根娘来了个旧事重提,把陆元宝、陆贵根和陆俊才三人赌.博输钱的事,给重新扒拉了一遍。
自然而然,贵根娘又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陆元宝身上,并用难听的话问候了陆大有的祖宗十八代。
虽然陆贵根先前解释过,赌.博之事陆俊才也出了主意,也有份带头怂恿,不完全是陆元宝一人的错。
旧事被重提,村民们又不可避免地讨论了一番。许多人都认为,陆元宝当真坏透了心,自己想学坏,也要把好兄弟给拉去垫背。
不过平心而论,陆大有的话虽然听着刺耳,但也不是完全错的,多少有点儿道理。
都说强按牛头牛不饮水,若是陆贵根洁身自爱,哪怕陆元宝再怎么热情邀请,也不会受到蛊惑。
陆大有也说了,没有歪心邪念,那物事是硬不起来的。这事说来说去,陆贵根也有很大的责任,不能完全怪陆元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倘若当着众人的面,陆大有能好好说话,并真诚地向陆贵根家道个歉,这事很快便能消停。
但是,陆大有偏生不是个容易低头的主。他接下来说的话,让陆乔乔和李雪梅彻底醉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行行,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家元宝花钱请你家贵根消遣快活,害你家贵根得了病。那咱们就好好地捋一捋,把整件事给捋顺了。”
“烦请你们两口子当着大家伙的面,先将那钱给还回来。至于你家贵根看病的钱,我这边就算是砸锅卖铁加卖地,后边也会帮着给出了。”
贵根娘……
这个老家伙怎么如此不知耻,居然还敢问她要钱,他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你看我做什么?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既然你们要讨说法,那咱们就一次性说个明白呀。”
见方才还像大公鸡一样雄赳赳的贵根娘,此刻却无话可说,陆大有畅快淋漓,感觉自己已经占了上风。
他接着又道:“倘若你家贵根是心甘情愿接受元宝的邀请,按理说,他本身应该知道去万花楼玩乐的风险。理所当然,他得病之事也怪不得元宝。”
“倘若你家贵根是被迫接受元宝的邀请,便证明了他本身不认可这一行为。那么,他是不是得把元宝花的钱给还回来,才符合规矩呢?”
“对了,你们女人不是经常说,谁谁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吗?而你家贵根,一个铜板也没出便尝了两次甜头,这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好吧,陆乔乔到底还是低估了陆大有的口才。因为这般听着,她居然也觉得陆元宝没啥大问题,陆贵根才是有错的那个。
陆乔乔和李雪梅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看待问题比较理性,连她们都觉得陆大有的话有点儿道理,更何况是那些习惯了被舆论牵着鼻子走的村民们。
村长一个头比两个头大,也是彻底无语了。陆家村统共就这么大,怎么老是有乱七八糟的破事发生呢?
尤其是陆大有家,一会儿是陆元宝赌.博,一会儿是陆大有闹事要李雪梅给钱,一会儿是陆金贵和俊才娘偷情,现在又是陆元宝恶意带坏陆贵根。
这一家子总共就五口人,便有四口人像蚂蚱一样不安分,成天蹦来蹦去,老是搞点儿麻烦事出来。
短短三四个月时间,陆大有家便闹腾了多回,数次成为全村人的焦点,他们当真不害臊吗?
还算陆宝珠听话懂事,出淤泥而不染。要不然,陆大有一家当真是蛇鼠一窝,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可怜的村长还不知道,不久后的某一天,陆宝珠也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好事”,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行了行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们有必要把两家的私事晾出来,让全村人看笑话吗?”
“现在,不管你们两方谁有理,你们都马上给我闭嘴,别让这事继续发酵下去。一会儿,我和几位族老会好好审理此事,帮你们断明是非。大有,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说着说着,村长又心力交瘁地冲诸多村民摆了摆手:“你们这一个两个,就跟那爱叮屎的苍蝇一样,哪儿有臭味便往哪儿钻。热闹已经看完了,你们还是各回各家吧,别在这里守着了。”
知晓有村长的压制,陆大有和贵根娘会暂时消停下来,不再继续开骂。虽然意犹未尽,还没看够热闹,但大家还是笑嘻嘻地离开了。
陆乔乔想多看一会儿,以了解事情的后续发展,但还是被李雪梅给拽走了。
毕竟她们家已经和陆金贵分家了,这是陆金贵的家事,她们作为“外人”,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所有人都离开了,在场只剩下几位当事人,还有村长和族老们。原本喧嚣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村长,你评评理,陆元宝那个猪狗不如的坏货,居然拉着我家贵根去万花楼,害他得了脏病。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呀,呜呜呜……”
担心村长被陆大有的话说动,管它三七二十一,贵根娘直接给哭上了。
一开始,贵根娘是假哭。但哭着哭着,她动起了真格,甚至连鼻涕也哭出来了。
“嘿呦喂,你还真是可笑,居然好意思在村长面前讲道理!就算是我家元宝有意邀请,那又如何?谁让你家贵根经不住诱惑呢?”
抓住了重点的陆大有,嘴脸看着很是恶心,一副欠揍的模样。
村长皱眉,而后又提醒了一句:“大有,你先别说话,还是去把衣服给换了吧。”
觉得贵根娘说不过自己,陆大有自我感觉良好,眼神中隐隐透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不过,这恶心的尿骚味到底有点呛人,陆大友还是听话地回了屋,迅速把衣服给换了,便用力洗了把脸。
尽管如此,当他再度出现在村长和几位族老面前,那尿骚味依然存在,并没有完全消失。毕竟那尿被泼过来的时候,有部分还溅在了陆大有的头上。
相对贵根娘来说,贵根爹的性格比较内向,且不是很擅长说话。尤其是在吵架这一块,完全没有天赋。
但为了维护陆贵根的权益,他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鼓起勇气说了几句话。
“村长,此事因陆元宝而起,他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我家已经没钱了,贵根的病又拖不得。倘若陆元宝家不作为,我们会考虑去松竹书院闹事,甚至去衙门报官。”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陆贵根家已经穷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
他们不愿意去找亲朋好友借钱,当然,就算他们好意思开那个口,应该也没人愿意借钱给他们。
眼下,他们只能死死攀咬住陆元宝家,逼着他们把那医药费给掏出来。要不然,陆贵根的病一恶化,便彻底完蛋了。
至于面子问题,拉倒吧,他们家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要什么脸面?
更何况,丢脸的又不只是他们家,还有陆元宝全家垫底呢,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哪怕松竹书院那边觉得陆贵根败坏了书院风气,辱了读书人的脸面,将他逐出书院也无所谓。
尽管望子成龙,但贵根爹和贵根娘也认清了事实。他们的宝贝儿子压根就不是读书的好料,即便继续在书院呆着,也只是浪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