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东西,陆乔乔二人便走到了坐牛车的地方。
牛车车夫来自隔壁何家村,是个面相憨厚、实则聪明的中年人。
尽管他搭载了李雪梅多回,次次见她带着两口沉甸甸的锅出门,又买大量东西回村,却是一个字也没问过。
李雪梅和陆乔乔也乐得和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所以每次付车马费的时候,都会额外多付一文钱。
今天很不巧,陆乔乔她们刚坐上牛车,两张熟面孔便冒了出来。
其中一人,赫然是赵春花。而另一人,则是七婶的儿媳妇王秋菊。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王秋菊就跟她的婆母一样,也是个爱说人闲话的主。
每每遇到王秋菊,李雪梅都不想搭理,省得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
瞧见李雪梅和陆乔乔买了如此多东西,一脸惊讶的王秋菊走了过来,并故意大声发问。
“雪梅,你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啧啧,该不会是捡了金元宝吧?”
嘴上说着还不够,王秋菊居然还伸出了手,摸摸这碰碰那,一副和李雪梅很熟的样子。
“哦,这些是帮红杏和桂香买的。她们知道我今天要出门,便让我顺路捎些东西回去。”李雪梅随口说道。
尽管村里人都知道,王红杏和牛桂香目前就在她家帮忙做事,这样的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但李雪梅还是这般解释。
此时此刻的赵春花,全然没有往日上窜下跳的模样,居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寒暄了两句,王秋菊突然话题一转:“咦,雪梅,你之前不是答应了指点春花,帮她把刺绣水平提上去吗?怎么这事没有一点动静呀?你是单纯忘了,还是最近刚好没空呢?”
用脚趾头也猜得到,赵春花刚刚便和王秋菊商量好了,所以她才会“不经意”地提到这事。
李雪梅知道她们的动机,所以没有选择回避:“唉,这事一言难尽,我本来不想再提的。但既然你问到了,我就简单说两句吧。”
“我那嫂子的脾气,你们都是知道的。因为春花前些日子和我走得近,她居然逮着我和乔乔骂了两顿,说我故意挑拨她和春花的关系。”
“考虑到她和春花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春花若是和我走得近,她心里的确会膈应,所以我才和春花保持一定的距离。”
“春花,上回我不是去了你家,手把手教你刺绣吗?当时我嫂子在门口指桑骂槐,骂了至少一刻钟,你也是知道的。唉,我实在是太难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李雪梅话音刚落,王秋菊居然眼神一亮,并激动地喊了起来。
“雪梅,你是因为顾忌你嫂子,才不敢继续教春花。但我和你嫂子的关系本来就一般,我就算和你走得近,她也没资格生气,要不……”
王秋菊的算盘打得太响了,以至于陆乔乔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仔细想一想,这人和原来的李雪梅,好像也没什么交情,顶多就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她又不认识梁静茹,又没人给她勇气,怎么好意思开得了这个口呢?
对于这个近乎可笑的要求,李雪梅拒绝得干脆利落:“这事还是算了吧,我最近经常被人骂,已经被骂怕了。”
“毕竟陆家村那么大,个个和我关系都不差。我若是教了这个、不教那个,未免有点厚此薄彼。为了避免让别人说闲话,我决定了,以后谁也不教。”
这个借口够直接了,但凡要点脸的人,应该都不会继续纠缠下去。然而,这人可是赵春花的伙伴呀,脸皮又岂会不厚?
“雪梅,我向来不轻易开口求人,也不喜欢为难别人。但我是真心求学的,你就帮我一把吧。反正……反正我王秋菊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要是帮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再说了,这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个小小忙而已。你教会了我,对你其实也没有损失,对吧?”
“太麻烦了,我谁都不想教。我今日若是答应了你,那明日、后日过来找我的人,我又该如何拒绝?”
李雪梅的回答,直接得不能再直接了。
“我家现在穷得揭不开锅,我还欠了绣坊掌柜几两银子呢。我每天都在琢磨着如何挣钱,哪里还有功夫指导别人啊?”
虽然凭借着头脑和肌肉的记忆,李雪梅依然能把原主的刺绣水平复刻出来。但她觉得刺绣累手又伤眼,而且枯燥无味,最近基本没有碰过针线。
她连给衣服打补丁都嫌烦,又怎么会有那个耐性去指导别人,而且指导的对象,还是些惹人厌的家伙呢?
“行行行,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你这是担心教会了徒弟会饿死师傅,所以才藏着掖着不肯教别人。”
“你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明明就是自己小气,还要找一箩筐借口。啧啧,早知道会浪费口水,我就不提这事了。”
“之前你嫂子四处说,你一家子都是小气自私的,不把她当家人看,我还道她是胡编乱造。现在看来,你嫂子没有说错,你们一家的确是挺自私的。”
李雪梅……
陆乔乔……
人们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像王秋菊这样厚脸皮的鸟,她们还是头一回见。
唉,现在看来,农村何止套路多,脑子不正常的傻叉也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