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酒劲,祁承天一股脑地把那晚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酒劲好像散了似的,浑身没了力气。
通红的双眸满是愧疚地看着司妘。
“怎么可能……你怎么敢的……”
司碧迟有些呆滞,她以为像祁承天这种脾气好的人断然不敢承认那种龌龊之事。
况且还是在司妘和祁玄胤面前。
而且……
“你是怎么知道我往你酒杯里放了东西?”
司碧迟猛的抬头,很是后怕。
她明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去的!
更何况那时候的祁承天已经有了醉意,不可能发现!
祁玄胤冷哼了一声,“轻敌。”
“三哥说得不错,司碧迟,你太小看本王了。”
祁承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向她。
缓缓说来:“本王深知自己纵使再爱慕司妘,也绝不敢在没给她名分之前,就做出越界之事,因此,本王事后让人取了本王尚未喝完的酒以及用过的酒杯,果然,本王在上面发现了幻欢散。”
这幻欢散,纵使是自控力再好的人,一旦沾上,必然失控。
这也是为何司碧迟能轻易就着手的原因。
祁承天蹲了下来,憎恶地盯着司碧迟,咬牙道:“你知道本王有多想杀了你吗?”
若不是有父皇的指婚,以及母妃的警告,他绝不会让司碧迟活在这世上恶心他!
司碧迟看着安王眼里的杀意,突然觉得自己失败得像个笑话。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司妘!
她扯出一抹破罐子破摔的笑。
“呵,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你安王就像我一样,是个让人恶心的存在!你让司妘恶心!哈哈哈哈!别忘了,那天晚上你抱着我嘴里喊的都是司妘!”
“闭嘴!!”
祁承天彻底失控,脖颈青筋暴起。
一手扼住了司碧迟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死这个让他恶心的女人!
司碧迟看着安王眼里的杀意,害怕极了。
可那只大手死死地扼着她的脖子,她呼吸不了!
嘴里连半个字都说不出。
这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安王是真的会杀了她!
祁承天腥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司碧迟。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还在逐渐收紧。
他的脑袋里,只有铺天盖地的杀意。
杀,杀了这个让他满身屈辱的女人!
杀了这个侮辱了他心上人的女人!
司碧迟无法呼吸,窒息感让她脸涨红得吓人,额头上青筋凸起,像是狰狞扭曲的蜈蚣。
不……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还没当上太子妃,不能死!
不能死啊!
巨大的窒息感包裹着,如同在水底一般。
司碧迟的眼睛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翻白!
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王爷!”
司妘站了起来,抬手握在祁承天的手上,“放开她!”
“不,她必须死!”
祁承天杀红了眼,非但不听,甚至加大力气!
“你要是杀了她,你就是罪人!前途尽毁!为了个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搭上前程,不值得!”
司妘努力地劝着。
她不是心软,她只是清楚地明白一怒之下杀了司碧迟的后果。
祁承天受中秋宫宴的影响,已经失去了不少朝廷重臣的支持,若是再杀了司碧迟,背上个不愿负责对受害人痛下杀手的罪名,就必然会失去民心!
一旦失去朝廷重臣的支持和民心,安王就彻底与太子之位无缘!
而最终的获利者将会是司碧迟背后的襄王祁承泽!
她纵然恨司碧迟入骨,但此刻也杀不得司碧迟!
必须要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祁承天!松手!快!松手!”
司妘急得一个劲劲掰祁承天的手,十指掰到发红!
仍是不能让祁承天松手!
而此时的司碧迟眼看着就要失去意识了!
她只能转身望向祁玄胤。
“玄胤,帮帮我!”
祁玄胤慵懒地放下二郎腿,起身走了过来。
“你唤我,自是要帮。”
伴随着他高大的身影逼近,巨大的压迫感随之扑面而来。
他抬手,对准祁承天身上的穴位,用力一击!
刹那间,祁承天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整个人一下子松了手,瘫坐下来。
司碧迟也往后一倒,剧烈地猛吸空气!
差点,差点就死了!
司妘松了一口气,还好祁玄胤出手很及时。
再晚一点,司碧迟就得去见阎罗王!
“玄胤,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祁玄胤深邃的眸子望向了司妘,即使她什么都没解释,但他都懂。
就算她不开口,他也不会让祁承天杀了司碧迟。
不值。
但,之所以不早早出手,是有原因的。
祁承天最先缓了过来,看向还没缓过来的司碧迟,眼里仍满是杀气!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本王杀了她?”
明明杀了司碧迟,他就可以报仇了!
也能够给司妘出一口恶气!
没了司碧迟,就什么事都没了!
司妘微微叹了口气,“你杀了她,无疑是毁了自己,不值得的。”
祁承天眸子通红,退去了杀意,不满愧疚。
他痛苦地捂着脸,就连看向司妘的勇气都没有。
“司妘,对不起……对不起,本王竟对你……”
他本想说:本王竟对你做出那样的事……
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此刻觉得自己,龌龊得不行!
就算是司碧迟假扮的司妘,并不是真的司妘。
可那晚,他却是错把司碧迟当成了司妘!
“本王……是个龌龊的小人,本王不敢祈求你的原谅,本王没脸出现在你面前……”
祁承天哽咽地说着,内心无比愧疚,又恨极了自己。
脑袋里都是司碧迟最后喊得那一句:那天晚上你抱着我嘴里喊的都是司妘!
司妘一定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她的心里也一定觉得他龌龊下流!
“你若是这般,不就正是遂了司碧迟的意?”司妘淡淡地开口。
祁承天怔了一下,终究鼓起勇气抬头,对上那道干净的目光。
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一片平静,没有一丝他想象中的厌恶,抑或是疏离。
那眼神,就好像中秋宫宴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司妘继续平静道:“王爷,你别忘了,我们都是受害者,司碧迟才是那个罪恶滔天的人,有罪的,只是司碧迟一个人。”
言下之意,就说他本心并不想做那样的事,而是中了司碧迟下的幻欢散,导致了他的一系列行为。
祁承天心里一阵感动,他原以为,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司妘必定会对他厌恶至极。
却没想到她并不怪他。
“王爷,人不能拿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而是惩罚犯错的人。”
“那、那你为何还要帮司碧迟?”祁承天不解。
司妘睨向已经顺过起来了的司碧迟。
淡淡一笑,“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要放过司碧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