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没想到姬妖邪和姬媚儿会死得那么突然。
我早就怀疑天道秘法有问题。和它沾上边儿的，没有一个是好下场。——如今，果不其然，姬二邪、姬妖邪、姬媚儿，全都已经死去了。
可是我难免有些不明白：
“怎么死的？”我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偏头看看暮长歌，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问道，“姬二邪，还有岳父岳母他们的死，全都是因为天道吗。”
暮长歌朝我点了点头。
他静了片刻。然后才轻声道：“师尊，我很乖的。我已经有劝过他们俩了。可是，他们根本不听啊。”
2.
我背着他，温声哄了好几句“这不怪你”“长歌做得很好了”。却不确定暮长歌有没有听进去。
他似乎也不意外姬妖邪和姬媚儿的死。甚至有点麻木和释然、完全就不怎么伤心。
暮长歌有些疲倦。然后，他和我缓声解释道：
“师尊。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曾经有回去找过他们。那时候我还不是魔帝，仅仅只是剑尊座下的一名弟子。”
他真的很累：“我回去，只不过心怀侥幸，想要和他们二人相认。可却意外得知，他们想要听从天道旨意、用天道秘法来杀人修炼。”
“我反复警告过他们，说那是与虎谋皮。可是他们根本不听。”
暮长歌的语调里透着平淡又习以为常的失望。我听得出来。
我心头泛酸，也不好受。刚想再哄他几句，却又听暮长歌继续同我说道：
“我那时回去，特意穿着一身天穹宗弟子的道服。果不其然，到了他们二人面前，才刚和他们相认，便被他们斥责，斥我为何穿着一身仙族的服饰。斥我不伦不类。”
“我那时便知道，我该放弃了。”
……
暮长歌说得简洁。可我心里却不是滋味：他那时候还不是魔界帝王，而是仙界弟子。要想进入魔宫，肯定是非常困难的。
可他竟然还是成功入宫了。不但入宫，还成功地穿着一身仙族的服饰，来到了魔界太上皇、魔界太后的面前。
可惜的是，尽管离家出走多年的哥哥终于回了家，父母却依旧不待见他。只觉得他拜入了仙族门下，给他们丢人。……我越想越心疼暮长歌。心里有许多话要涌出来，想要尽可能地安慰他。
可暮长歌却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
他不说他怎样因亲生父母的刻薄偏心而心灰意懒，终于放弃回家；他不说他如何隐藏暮长歌的身份，转而用【新帝】的身份开始夺权，迅速统治整个魔界；他不说他怎样做到不杀一人、却依旧只用了五年时间、就根除了所有反对者，赢过了当年瞧不起他的弟弟。……
再比如，他究竟是怎样瞒天过海，在天道的监视之下，成功养护了我的剑骨、违抗天道的命令、终究未杀一人。不但没有杀人，甚至还救了无数人、救了数以百万计的流民、救了整个魔界的黎民百姓。——
他这些全都没有说。
心中千言万语，最终都只化为了他唇边淡漠懒怠的一句轻叹：
“没事。我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