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威上香后走到棺椁前面,看着义父的遗体,扑在棺椁上失声痛哭。后面两名副将则是在灵柩旁长跪不起。
魏青兰红着眼上前拉住徐子威的手腕,失声哭道:“大哥,父亲死的好惨呐,都没来得及跟我们交代后事就走了。”
因为徐子威拜魏晋安为义父的时候,他还只有十几岁,这么多年过去了,魏青兰夫妇一直叫他大哥,虽聚少离多,但两人也形同亲兄妹一般。
“父亲真是喝了毒酒死的吗?”徐子威双眼发红看着魏青兰发问。
后者什么也不说,则是扭头朝站在台阶上的吴浪看了过去,眼神怨恨无比。
徐子威深吸一口气,转身阔步朝外面走去,径直走到了吴浪面前。
“皇上,这是为什么?”徐子威盯着吴浪冷声发问。
“什么为什么?”吴浪皱眉。
“为何要赐毒酒给我义父?他老人家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或就因为替曹大海求了情?你就要下如此狠手?”徐子威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
在来的路上徐子威就听说了很多事,比如皇上赐死魏太尉,是因为魏太尉替旧部曹大海求情。
而皇上误以为魏太尉也和曹大海一般起了谋逆之心,才赐毒酒将其害死。
所以此时的徐子威内心是怒火翻滚,若不是碍于君臣之别,他甚至要将吴浪提起来问清楚。
连续的质问让吴浪脸色也冷漠了起来,眯着眼盯着徐子威冷声道:“连你也认为是朕做的吗?”
“难道不是,朝野上下,还有谁敢假传圣谕不成?”徐子威面不改色继续逼问。
吴浪眉头一挑:“那就是朕做的呢?你南平王又如何?”
“带三十万大军北上吗?”
徐子威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咬咬牙,刚要开口,后面的徐元高突然怒喝一声:“徐子威你放肆。”
“皇上乃九五之尊,真龙之躯,皇上要做什么,轮得到你来质问吗?”
徐元高立即上前一步,朝吴浪说道:“皇上,这徐子威抗旨进京,本就犯了欺君之罪,该即刻捉拿打入大牢。”
身后也有一些大臣纷纷开口:“是啊,抗旨不尊,还在灵堂之中质问皇上,口出悖逆之言,该当治罪啊。”
徐子威闻声大怒,冲着后面群臣喝道:“各位大人,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这死的可是本王义父,恩同再造。”
“本王日夜奔袭进京吊丧,何罪之有?”
“皇上,你看看,这徐子威竟还死不悔改,自称无罪。这可是藐视天威啊!”徐元高又看向吴浪大喝。
吴浪朝徐元高深深看了一眼,知道这家伙是在挑拨自己和徐子威的关系。
但的确已经颁布了圣旨,他就是抗旨进京。
吴浪深吸一口气道:“徐子威抗旨进京,理应治罪,但念及魏太尉身死,又是其义子。”
“朕就罚你在魏太尉灵柩旁跪到发丧之日。”
身旁的徐元高双眼瞪的滚圆,这也叫治罪吗?
“另外,你徐子威好好想想,朕到底会不会赐毒酒害死魏太尉。”吴浪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徐子威看着皇上和一众大臣快速离开,眉头紧蹙,眼中冷色闪烁。
“管家何在?你过来,将当日所发生之事,一字不漏的讲给本王听一遍。”徐子威扭头跪在了灵柩旁,又抬头朝周围喊了一声。
管家立即快步走到徐子威身边,缓缓跪下,然后将当日之事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天黑了,魏府灵堂内比起白天来也清净了许多,跪在棺椁旁的徐子威一动不动,他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
魏青兰端着一碗面条出来了,递上前道:“大哥,吃点东西吧。”
接过面条,徐子威刚搅起一筷子,忽然看向魏青兰说道:“小妹,我总感觉义父不是皇上所害。”
魏青兰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分明是皇上派人来害死的父亲,怎么说不是他……”
“哼,难道他给父亲赐了谥号,灵入庙堂,你就认为他不是凶手吗?”
“依我看,皇上就是蛇蝎心肠,且表里不一之人。”
“大哥你得处处小心啊。”
见魏青兰咬牙切齿,徐子威低声道:“大哥仔细想过了,若是皇上猜忌义父,亦没理由赐其毒酒,打入大牢便是。”
“而自皇上登基以来,朝中暗流涌动,不轨之人处处作对,这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皇上。”
“我不相信,天底下还有人敢陷害皇上吗?父亲分明就是皇帝老儿害死的。大哥你别说了!”魏青兰咬牙怒斥,说着起身离去。
徐子威眉头紧皱,暗暗叹息,不知道纳兰月知道这个消息,回来之后会如何?
十天后,魏府发丧,葬于京郊以西的大明山下,灵位入奉先殿。
是大吴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入奉先殿的朝臣灵位。
京城里的波涛总算是平静了下来,这天清早,吴浪走出寝宫准备去上朝时,一抬眼却见外面台阶下跪着一人。
仔细看去,才看到跪着的正是南平王徐子威。
“徐子威,你怎么一大早就跪到这里来了?”吴浪冷声发问。
“皇上,先前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并冒犯天威,还请皇上恕罪。”徐子威低头开口。
闻言,吴浪没有开口,只是一个眼神,旁边的王德忠快步走下台阶,将徐子威扶起来,并开口道:“南平王,您要是早这么想就好了,快起来吧。”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朕就不多留你了。”吴浪开口说道。
徐子威眉头皱起,眼眶泛红看向吴浪,又重重磕头下去说道:“谢皇上让末将送了义父最后一程。”
“只是还有一事,末将想求皇上……”
“但说无妨。”
“魏青兰,小妹还,还有些记恨皇上。还望皇上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给她们夫妇一处容身之所。”
吴浪笑了起来:“魏太尉的府邸不会收回,毕竟他也后继有人,这点你放心吧。”
徐子威后来才明白,若是真是皇上赐死了义父,就绝不可能让自己进京。
甚至还不顾徐相等大臣之言,“罚”自己跪守灵堂十来天。
徐子威走后,吴浪来到了太和殿,刚坐在龙椅之上,下面的徐元高就拱手道:“皇上,老臣今早得到消息,大武国已派使臣前往京城,现已到山西境内。”
吴浪脸色微变,问道:“大武国派使臣来了?多少人?”
“驿站来报,有马车四十余架,共有六百余人。”
吴浪紧接着又看向严开山,问道:“你兵部尚书不知道此事?”
“回皇上,臣也是上朝前得知此事,据臣所知,大武国使臣是为和平而来。”
“马车上所携之物,均为上贡之物。”
下面的童轩公立即拱手道:“皇上威服四海,大武国此次定是为求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