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林来了,准确的说,是被贺璟琛推来的,鹿晚知道,他之前是不想来的,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很难想象到贺璟琛到底用了多大力气才把人从会议室弄出来。
鹿晚刚才嚣张样都被许鹤林和贺璟琛听得和看的一清二楚,贺璟琛本就是个话唠,上来就点了一箱酒,除了许鹤林和邢枝枝,一人开了一瓶。
“今晚难得出来,你们得陪我喝点。”贺璟琛打开酒瓶。
鹿晚道:“怎么,还没陪客户喝好?”
贺璟琛道:“客户是客户,你们是你们,况且你们难得来趟京城,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鹿晚直言道:“下次再来,就是你和枝枝订婚宴了。”
一箱啤酒,鹿晚喝了三瓶,第四瓶的时候被裴晏礼拦住,这三瓶已经是她的极限,在喝下去,恐怕容易胃出血,鹿晚红着眼推开裴晏礼的手,道:“干嘛,枝枝要订婚了,我还不能高兴一点吗?”
裴晏礼直接抢过她手里酒瓶,有些愠怒:“你现在是高兴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像是在为邢枝枝他们高兴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心里难受,难受的不得了。
鹿晚松开手,整个人不说话,嘈杂声伴随那边喝酒聊天的声音,红着眼眶看向邢枝枝和贺璟琛,食指指着自己胸脯,笑问:“我这难道不是为你们高兴吗?难道不是吗?”
从大学到毕业,再到研究生,参加工作,邢枝枝认识鹿晚到现在,她从来没见过像今天晚上这样失控的模样,心里心疼,拉过下她在胸膛的手,轻声道:“是高兴,是高兴。”
鹿晚笑了,贺璟琛神色凝重看向半天没说话的许鹤林,同样神色凝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来。
鹿晚回头看向裴晏礼,温笑道:“我也想结婚了,正好我们俩单身,我们凑一对吧。”
许鹤林捏紧轮椅把手,指甲泛白,真真切切的急在心里,裴晏礼权当她在胡言乱语:“别闹,你喝醉了。”
鹿晚摇头:“我没闹。”
“我就是看见枝枝要结婚心里感触挺多的,所以也想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你要是不愿意,权当我没说。”
裴晏礼豁然站起身,道:“鹿晚!你够了!你这是想找个爱你的人结婚吗?扪心自问,我是喜欢你,可我也不会随便和你结婚,你心里没有我,住的是别人,报复对嘛?你这是在糟蹋你自己还是在报复他?”
说完直接打碎了桌上的啤酒,两步走到许鹤林身边,拎起他的领子重重一圈打下去,道:“当初在警局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许鹤林从轮椅上摔下去,倒在地上,嘴角挂了血,所有人都去拉裴晏礼,只有裴晏礼知道,他们关心的只有地上这个所谓的残疾人,他大喊道:“许鹤林!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窝囊,就应该爷们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招惹她的人是你,后来不要她的又是你!!”
鹿晚拉住裴晏礼,大声道:“别打了!!!!”
许鹤林已经被贺璟琛扶起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神情漠落,不需要人搀扶没有拐杖的情况下,从轮椅上强行站起来,一步一踉跄走到鹿晚面前,强撑着身体与她对视,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整理好她的衣领,勾唇微笑道:“我没事,别怕。”
说完,拽掉她脖颈上的项链,这个项链被她藏得很好,戴的也很少,几乎没人知道,戒指,当年在医院他托季如怀给她的,她没戴,而是做成项链戴在脖颈,许鹤林看着项链尾端的戒指,笑了一声,道:“戒指就还给我吧,将来结婚了,可不能因为这个和你爱的人吵架。”
鹿晚边哭边笑,抽噎着身体,道:“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你还当真了,真的就不挽留一下吗?”
许鹤林纵横情场十几年,什么女人没见过,漂亮的,妖艳的,可爱的,有心计的,单纯的,情场就是他的舒适区,这么多年下来什么时候失过足,现在,他彻底栽了,栽的彻彻底底,看着眼前这个让他爱而不得的女人,并且还是等他五年的女人,这让他怎么舍得说狠话。
他舍不得,舍不得。
抹掉她脸上的泪,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剥开放进她嘴里,红着眼眶,柔声笑道:“在哭就不漂亮了,会变成老太婆,这样就没人爱你了。”
这句话鹿晚记得,以前她有时候看电影看到伤感部分,许鹤林就会这么说,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回的?她哑声问:“变成老太婆,你就不爱我了吗?”
这次,许鹤林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答案,而是看向裴晏礼,一字一句道:“会有人爱你。”
鹿晚走了,彻底离开这个让她每天魂牵梦绕忍不住想要来的地方,这天晚上,一个人在酒店,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现在这个点还有人在忙忙碌碌,裴晏礼进来的时候,房间没开灯,只有桌上的台灯开着,暖黄色灯光微微照亮着整座房间,拉过单人椅子坐在她面前,温声道:“对不起晚晚,今晚不应该凶你,更不应该...打他。”
鹿晚依旧红着眼眶,她小声道:“我不想回苏临了。”
裴晏礼轻声问:“那你想去哪?”
鹿晚道:“去哪都行。”
裴晏礼又问:“可以让我陪你吗?”
鹿晚道:“好。”
万圳暂时交给鹿鼎之处理,而鹿庭川也是后来才知道鹿晚和裴晏礼出去旅游,对于那晚的事,他也能猜出大概。
所有打卡地都是临时决定的,西双版纳,澳门,香港,昆明,西藏,内蒙古,新疆,后面还去了很多国家,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合影,这些合影她都整理出来发朋友圈。
八月底,贺璟琛难得清闲,在许鹤林这里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正好看见这两个月下来鹿晚发的朋友圈,正想着要不要给林爷看的时候,人就被助理推着进来,助理出去后,他把手机摆在他面前,道:“你看,鹿晚和裴晏礼出去旅游了。”
许鹤林只是扫了一眼,道:“我知道。”
贺璟琛想不明白,许鹤林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轴的,那晚鹿晚走后,他就坐在那里喝了一晚上的酒,喝到吐血,喝到进医院,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还跟没事人一样,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去吃过路边摊,生活照常,感觉变了,又感觉没变。
他过去,坐在他身边,道:“你真的没事?”
许鹤林道:“没事。”顿了一秒看向他,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帮我去整理资料。”
贺璟琛恨铁不成钢,咬牙出去整理资料。
人出去后,许鹤林拿起贺璟琛手机,从鹿晚第一站西双版纳开始往上翻看,点赞评论什么的,都是以贺璟琛名义,最后收起手机放到一边。
鹿晚现在在法国,坐在酒店阳台上摇椅上晒太阳,刷着朋友圈,无数条点赞砰砰跳出来,点赞里还杂夹着评论,“很漂亮,真好看。”两句夸赞走遍她所有发的朋友圈,裴晏礼开门进来递给她酸奶,顺着他目光看到评论,问道:“贺璟琛是能对你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是许鹤林拿着贺璟琛手机评论的。”她喝着酸奶把手机扔给他:“贺璟琛是除了贺林霁和枝枝,其他人的朋友圈一概不会评论点赞。”
裴晏礼拿她手机,上下翻,还真是,贺璟琛一个点赞没给过,“什么时候回国?十月一邢枝枝订婚,你可是说好要去参加的。”
鹿晚不急,酸奶见底,晃着摇椅,阳光有点热,抬手挡了下,道:“到时候再说,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裴晏礼收起手机,转身下楼安排服务员准备今晚的晚餐。
十月份很快,几乎转眼即逝,鹿晚拖着行李到京城,裴晏礼订了两间房,谁都没告诉,想着那天给邢枝枝一个惊喜,这期间,邢枝枝急的不行,一个劲问鹿晚还能不能赶上,要是赶不上就算了,鹿晚连个信息都没回。
宫阙顶楼,公开场所,还是个大型酒店,邢来的宾客很多,大多是都是生意上的人,还有就是邢枝枝这边的朋友以及能来的同事。
邢枝枝是坐在直升机抵达,在贺璟琛的搀扶下下了飞机,白色鱼尾长裙,头发只是简单做了装饰,小小的皇冠是贺璟琛精心挑选的,今天的她,很漂亮妩媚。
贺璟琛侧身在她耳边小声说:“结婚那天,给你整个大皇冠。”
她戴的是常规款,但也是定制的,花光了贺璟琛所有零花钱才买了个皇冠,对于邢枝枝来说,自己赚钱花的踏实,贺家在有钱,那不是他赚的,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来的路上邢枝枝就开玩笑似的跟贺璟琛抱怨说皇冠太小,不仔细看都看不见,没想到贺璟琛听进去了。
在祝福和宠爱中红了脸,她被搀扶着去敬酒,一圈下来,累到不行,也没看见想看见的人,许鹤林和邢枝枝他们坐一桌,她旁边还单独留了两个位置,小蛋糕刚吃嘴里,就听见有人叫她:“别的闺蜜都有小蛋糕,就我没有嘛?”
邢枝枝温声转头看去,给她高兴的语无伦次,就连眼泪都快激动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鹿晚今天穿的简单,一根木簪挽起长发,宽松的西装外套,下面穿的纱网长裙,就连妆造都变得清冷素雅,掏出专门为邢枝枝准备礼物,道:“这是给你的礼物,拆开看看。”
神神秘秘的,引来周围的喝酒商谈的人,就连许鹤林和贺林霁的视线都被过来,邢枝枝打开包装,里面堂而皇之的躺着皇冠,比她头上戴的大,钻石清澈透亮,小钻石还是五颜六色的,她不可思议拿出来:“这,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鹿晚不这么觉得,从她手上拿过皇冠,道:“不贵重,也是应该的,不过这皇冠,是我给你戴还是由今天的新郎戴啊?”
贺璟琛笑着从鹿晚手中接过,“当然是由我这个新郎。”
邢枝枝不愿意了:“不行,我要留着到结婚那天在戴,而且还要晚晚给我亲自戴上。”
这顶皇冠承载了她和邢枝枝认识这么多年的友情,每年过生日,两个人都会精心为对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