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在开口的时候,往往都代表她已经将整个案件给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线索细节以及罪犯都已经无所遁形。
但在这里必须要声明一点——夏露不开口并不代表她没有看破案件,那大多数时候都代表着,在夏露看来,有什么更值得的东西存在,因此她没有必要开口又或者还没到那个时机。
当享用过远远超过伦敦的普通人一个月薪水的晚餐之后,爱伦·坡坐在沙发上,就在夏露的对面,用她的笔和纸在描绘记录着些什么。
那还远称不上是艺术创作,只是于人而言,大概属于闲暇时刻消遣的随笔。
当挂钟的分针指向十二,而时针也随之再次转动,窗外响起了伦敦时钟塔有节奏的催促声——是下班?不不不,下班至少也要等到九点,这钟声寓意的,是太阳已经落山了。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穿插于时钟塔的钟声之间。
就如同夏露所预告的那样,本次案件的犯人已经来到了这里,叩响了莫里亚缇家的门扉。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自投罗网,然而事实上,正如夏露所说,这也并不是一个为了抓住他而设下的无聊的陷阱。
“麻烦你了,露菲莉安”
少女并不介意地点点头,朝着房门外走过去,爱伦·坡掐着自己的心跳计时,大约二十五秒到三十秒之间,露菲莉安带着一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精神面貌不太正常的男人来到了客厅。
他没有坐在沙发上,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身份的外表都没有资格坐在这个...嗯,价值说不定比他的身价还要高几倍的沙发上。
他站在那里,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抱歉,我听说大人捡到了一枚结婚金戒指,很抱歉,那是我和妻子的纪念品,里面还刻着她的名字,露西。”
爱伦·坡和露菲莉安的容貌,纵观整个伦敦也算是上上程,然而在这位莫里亚缇小姐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那是压倒性的美貌,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如此,但这个男人却不敢抬头看上第二眼。
这就是伦敦,贵族和平民的差距。
当然没有法律规定贵族可以随便杀人,但是让苏格兰场给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安上一个罪名然后带进监狱里却相当容易。
他不敢看第二眼,因为害怕引起对方的不满。
夏露拿出那枚结婚金戒指,正如男人说的那样,戒指的内环刻着‘露西’的字眼。
“我可以把它还给你,但是你能付出些什么呢?杰弗逊·侯波?”
当夏露的口中吐出男人的名字时,爱伦·坡便也惊异非常了,她看到那个男人的身体就像是在凛冬的冷冽寒风之中被冰冻住那样动弹不得,她知道夏露吐出的那个名字正是对方的名字。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转而爱伦·坡便将这样的想法抛之脑后,因为这并不重要,夏露的神奇之处还多着呢,看破罪犯的名字这种事情,多半是在哪里有些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的线索,让她将答案分析了出来。
倘若要问事实是否是如此,那么夏露只会说——当然不是,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关系得到这个男人的名字,除非查找到五年前的远在盐湖地区的历史,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这件事联系到过往上去。
夏露使用的是作为神的力量,神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很困难吗?
爱伦·坡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只是两个呼吸,而被夏露叫出了真名的杰弗逊则如同一头暴起的野兽那样试图逃走——他大概是以为已经被查到了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他是凶手了
后者确实如此,但前者却未必。
杰弗逊的动作很快,爱伦·坡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夏露,以为她会起身做些什么,比如阻止杰弗逊离开什么的,但夏露似乎只是在把玩着那枚结婚金戒指。
“请不要随意乱动,这里的一切都很珍贵,你这条命,还不配玷污这座房子里的地毯。”
露菲莉安一手按着杰弗逊的脑袋,另一只手单手锁住了杰弗逊的双手手腕,把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哇哦,你的小女仆真是有够夸张的,这速度可以一个人打十个猴子了吧”
爱伦·坡拍拍手,为疾风迅雷一般的露菲莉安献上自己的掌声,她看得真切,喜欢把自己装做是女仆的莫里亚缇家三小姐的速度真的就和离弦的箭矢一般快。
杰弗逊都快要准备直接撞碎窗户逃跑了,夏露才把自己在手中不断旋转着的戒指握住在手心,她的动作就像是信号一样,下一个瞬间,露菲莉安便从沙发的边上出现在杰弗逊边上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超乎想象
这样的身手完全能打十个苏格兰猴子。
“杰弗逊·侯波先生,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在没有完成复仇的大业之前,就先因为过于激动而导致体内的血瘤破裂然后死掉的话,你最好安静稳定下来,毕竟我不是苏格兰场的警察,不负责抓捕罪犯。”
夏露摇了摇自己的手指,于是作为信号,让露菲莉安松开了自己压制住杰弗逊的手,直到露菲莉安起身,爱伦·坡才意识到并非杰弗逊不想挣扎,而是露菲莉安锁死了他的颈部和手腕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气。
大约是因为夏露已经把话说开了,所以杰弗逊也不再装作那副邋遢的样子,他站起身来,相当正式地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把头发撩起来,露出面容。
爱伦·坡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男人,坦白来讲,就算是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人,爱伦·坡也未曾在他们之中看到过比这个男人更加魁梧强壮的人,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的那种光芒,让爱伦·坡想起了自己在大学期间,天命组织的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来慰问学校的时候。
她见过那个大主教,相比起浮于表面的温和以及友好,他的双目也是和这个男人一样,闪耀着疯狂而理智的光芒。
他像是日夜不息掘凿山脉,搬运巨石,以此锻炼出来了这样一副上流社会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身躯,不过对那些人而言,这大概也没什么差别,都会被归属到‘贫民穷鬼下等人’的范畴。
那毫无疑问是需要经过意志和身体的双重考验才能得到的躯体,这样的男人居然会患有血瘤,这让爱伦·坡还真是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