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大殿内外死一般寂静,静得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谁也不知道林安月口中的拔罐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圣上被剥光上衣架在冰床上,身上扣着十来个小瓷罐,小瓷罐还在噗嗤噗嗤的发出声响。
“果然如此!”当听到小瓷罐发出怪异声响后,林安月凤眸半眯:“萧锦阳,架火!”
被直白叫这名字的萧锦阳剑眉微挑,但现在不是计较林安月大不敬之罪的时候。
一堆火快速架起,熊熊火焰为冰冷的正阳大殿带来一丝温度。
林安月见火势越烧越旺,下一瞬,将小瓷瓶从萧天恒的身上硬生生的拔出来,将其扔到了火堆上。
也不知是众人的错觉还是什么,他们似乎看到了一条白色细长的线随着瓷瓶的拔出从萧天恒的身体里窜出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当瓷瓶落入火中碎裂的瞬间,里面的血混合着白色细长的小虫被火焰灼烧发出吱吱吱吱的渗人声响,听的人心惊肉跳。
“这是什么?”
“刚才的声音你也听到了?”
画面太过诡异,但诡异才刚刚开始。
林安月接二连三的将瓷瓶硬生生拔下,形成的真空吸力将萧天恒血液中游弋的异物连根拔除。
“什么仇什么怨,下蛊的人可真是狠毒到了极致。”随着最后一个小瓷瓶落入火中,林安月转头看了一眼蒋铎:“咱们之间的恩情扯平了,包扎伤口的事情你们处理吧。”
“七王妃且慢!”见林安月要走,蒋铎的师父快步走上前,原本浑浊的目光此时清澈且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方才听七王妃提到蛊,还望王妃解释一二,老朽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不至于,本王妃也是在听了老先生一言之后才想到了圣上的异样根本。”
“非也。”老医师摆了摆手;“老朽学艺不精并未察觉到圣上中了蛊毒,还请七王妃明示一二。”
面对着老者一而再再而三且不带有任何目的性的请求,林安月也不再推脱什么开始解释前因后果;“圣上中了两种毒,准确来说是一药一蛊,前者攻击人的神识令人致幻,后者则令人血崩如柱死状凄惨。”
整件事情怎么说呢。
萧天恒不愧是九五之尊真龙之躯,身上加持着的国运庇护他不该横死。
昨晚上她在酒水里吓的药正与他被下的蛊相互制衡,两者之间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直到今日药效消散蛊毒占据上风,而她又正巧欠了蒋铎一个人情。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萧天恒活了下来。
“蛊虫喜热畏寒,冰块的寒冷降低了蛊虫的活动能力,瓷罐的热又激发着蛊虫寻找热源,便会从伤口处窜出体外。”
“原来如此,老朽受教了。”老医师双手高举头顶,恭恭敬敬的朝着林安月行了一礼;“多谢七王妃再造之恩,受老朽一拜。”
“使不得,老先生言重了。”林安月搀扶起老医师的举动,让一个七老八十的人拜她……多少有些别扭。
大殿外,看戏的群臣们也同样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皇帝不死他们也就不需要谋划未来利弊了,有惊无险,万幸万幸!
“如何,本相的闺女厉害吧,你们有这样的闺女么?没有吧,本相就有,还有俩!”林秉承单着一只腿儿靠在大殿的门框旁,表情要多么的依旧有多么得意。
此人,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开了口,求着林安月也治一治几位皇子和江贵妃。
不多时,侍卫将昏迷不醒的江贵妃,几位皇子公主一一抬了上来,几人疯劲儿消退后就一直沉睡不行,怎么叫也醒不过来。
“这个好办。”看了一眼昏迷的几人,林安月走到八皇子萧锦钰面前,抬起手左右开弓一巴掌一巴掌的落下。
顿时,大殿里回荡着清脆至极的巴掌声,某王妃打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多少带点个人情绪在里面。
还真别说,扇巴掌果然有用,再林安月打了萧锦钰五六十个巴掌后,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的萧锦钰缓缓睁开双眼。
“你……在干嘛?”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像团浆糊,萧锦钰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都找不到嘴巴在哪里了。
“醒了就好。”泄了私愤,林安月便看也不看萧锦钰眼里的迷茫走向江贵妃。
“林安月……这可不兴打啊!”一直看戏的江海河三步两步走到林安月身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让林安月换一种柔和的方法:“怎么说咱们也论着亲戚呢,有别的法子不。”
亲戚?
什么亲戚?
众人不解,他们怎么不知道林相府和江侯府有亲戚。
“相爷,你们相府啥时候和侯爷府结亲了?”
“结亲个屁。”林秉承白了一眼不要碧莲的江海河;“他儿子不是输了赌局叫本相女儿爹爹么。”
哦!!!!!!
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江盟朝叫林安月爹爹,别管是男爹爹还是女爹爹,某种层面上江侯爷和林安月是兄妹亦或者兄弟!
江贵妃是江侯爷的女儿,也就是林安月的女儿还是侄女。
等等,他们怎么懵了呢?
江贵妃要是林安月的女儿,圣上不也就是林安月的女婿?
七王爷就是林安月的侄子?????
越理越乱,越乱越想理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结果众人脑子都快烧干了也没弄明白林安月到底算啥身份。
“有。”林安月从太医手中接过银针,寥寥几针下去,江贵妃幽幽睁开了双眼。
在对比一旁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的八皇子萧锦钰,众人心中更是确定林安月只是单纯针对萧锦钰,公报私仇。
皇帝转危为安,几位皇子公主和江贵妃也相继醒来,大臣们这才真真正正的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太子殿下。”正当萧锦阳与一众大臣离开正阳大殿之时,林安月叫住了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每一个人听得到;“陛下和贵妃所中的两种毒都是从口而入,大抵中毒的时间在昨晚上亥时。”
林安月此话一出,所有人眼中神情变幻莫测……
皇宫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至于萧锦阳能不能查出下毒的真凶,就看他的本事了。
林安月搀扶着林秉承离开皇宫,只是在半途之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袭白色锦衣华服的萧锦言似乎等了多时,直至林安月出现。
“爹爹,先去车里等着我。”
“有事儿叫爹爹。”林秉承知晓女儿的脾气,路过萧锦言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眼中警告意味十足。
“相爷放心,本宫只是有些事情参悟不透,想要七王妃指引方向罢了。”回之一笑,淡漠的笑意没有任何感情,萧锦言的目光至始至终都盯着林安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如此最好。”林秉承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整条宫道上也只有萧锦言和林安月二人。
林安月也不急等着萧锦言开口,有时候先发制人不一定是好事儿,那说明对方没了耐心失了阵脚。
果不其然,好一会儿的沉默后,萧锦言沉重声音,冷冷的语调中似乎笃定了什么:“是你。”
“没错,是我。”林安月大大方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