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花吗?”黎星看着他脚边的小水桶。
“是啊。”他道。
伸手浇水间,拿着水瓢的手腕上,隐隐约约可见那个银色手镯。
黎星有些好奇问道:“那个……不会骷得手疼吗?要不换个大点的?”
谢筇华垂眸,静静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不用换,这是我母亲给我带上的。”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说了。
黎星也没再追问。
他好像不太能出的去这个院落,所以在院子角落里照料这一排排小花,黎星看到他时不时的浇水,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做这些事。
又聊了两句旁的,眼见谢筇竹走了过来,黎星适时的闭嘴,站得离谢筇华远了两步。
谢筇华见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谢筇竹大大咧咧的拉起黎星的手,亲昵的拽走他。
“走了。”谢筇竹头也不回的挥挥手。
谢筇华道:“去吧。”
他的眼眸温和,里面是清澈如水的恬静和淡然。
……
郿邬的逃跑路线,黎星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一直没逃跑是因为差一个契机。
今日,他终于等到这个契机的来临。
谢筇竹出郿邬了,仿佛是有什么急事,走的有些匆忙。
他临走前,黎星倒是很乖顺,用完午膳后乖乖的睡午觉。
谢筇竹见他睡得香,便也没有打扰他。
他坐在床沿,静静的看了他半晌。
他没有出声,黎星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一味的装睡。
黎星对自己的装睡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可以自信的做到睫毛不动,呼吸匀称。
果然,谢筇竹并未怀疑什么,挑出他垂在脖颈处的一缕发丝,想着令他睡得更安稳些。
他轻轻的出去了。
听到他出去后,黎星睁开眼,眼底一片冷漠与厌烦。
他的有种预感,今天是一个出逃的好机会。
果然,谢筇竹没说去哪里,但迟迟没回来,并且,黎星觉得,前院仿佛有些动静。
前面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牵制着,后院只剩一些仆从和侍卫,给了黎星最大的机会。
他暗暗道一声,机会来了,就是此刻!
黎星放了一把火,他见那火烧的越来越旺,心里只有高兴。
这些流动跳跃的红
真美啊!
无论是多么美好的东西,制作它的时候多么的耗尽心血,在这红色火蛇的舔抵下,一切都会化为乌炭和灰烬。
无数费尽心血的美丽,就被这样简单粗暴的摧毁。
第一次放火,黎星就可自拔的爱上了这种令人沉醉的感觉。
多么令人心情澎湃啊,黎星喜欢红色,喜欢这样热烈又带着破坏性的红。
这样的红色,能灼伤一切,摧毁万物。
真好。
毁灭吧!
都得死! !!
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纱巾蒙面,
身后传来救火的呼喊声,搬运水的声音,这些纷纷杂杂的声音,在跳跃的火焰面前,显得是那样的仓皇无力。
无数美好的东西被这些火焰付之一炬。
黎星嘴角挂起笑容,烧吧!烧吧!!
让这些烈焰的更猛烈些吧,最好把这儿全在一起烧了!
他纵马狂奔,从自己已经摸清楚了那条小道上一骑绝尘。
而两边耳旁风呼呼吹过,就是带来些清爽的风,自由的风。
他笑着回头,看着尤冒浓烟的水上郿邬,心里无比的畅快。
哈哈哈哈!
黎星笑得开怀,纵声大笑。
他笑得快乐极了
“真是天助我也!”
那种愉悦的心情,就像是被拴在一个地方久了,挣脱开绳索,反手把关自己的地方砸了个稀巴的感觉。
用一个字来说,就是:爽!
三个字:爽翻了!!
可惜的是,没能弄死谢筇竹!
不过没关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筇竹!你这个狗东西!给我好好活着,等着我回来拿你的狗命!”
“到时候,我一定会你打碎你的骨头,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黎星笑得放肆,眼里却是一抹阴狠的残忍!
他仰头,心情非常愉悦,一把扯开面纱,接近贪婪的呼吸新鲜空:“自由的味道,真好!”
他语气里充满着坚韧和无尽畅快:“从今以后,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下再无可阻拦我之物!”
“神挡杀神,鬼挡屠鬼,我再也不是别人的掌中之物!”
人呐,终究只能靠自己!
除了自己以外,谁也靠不住。
这次他逃出来了,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世间谁也靠不住。
包括裴云疏。
黎星眼神坚毅,这一刻,心如铁石。
从前的我太软弱,太仁慈了!从现在开始,这将是一个全新的我,我要去用尽一切手段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然后把那个不乖的人不听话的人,抛弃我的人,囚禁起来!
在这一刻,心境开阔,身体自由,灵魂自由,仿佛一切都变得开阔起来。
我将去拿回我想要的一切!
那些我想要的东西,一定得是我的!
已经想清楚前路的黎星含着笑意回头。
准备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儿。
然后……
眼神凝固
整个人如石化般彻底僵住。
前方不远处,树下,一袭银灰袍子,慵懒抱手靠着树,正笑盈盈的看着他的人。
不是谢筇竹还能是谁?
也不知道他在此究竟看了多久
! ! !
他!他他他!!!
黎星整个人都已经是石化了,差点从马上一头栽下去。
万分惊恐,犹如雷击,这样的词不足以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从天上一下子栽到地上,估计就是这种感觉。
他整个人都是麻木惊恐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手都在抖,然后身体也在抖。
谢筇竹慢悠悠走过来,微笑着拍了拍马脖子,语气有些无奈:“我才一出门,你就拆了家。”
“好在我也还算是家大业大,不然真的养不起你啊。”
黎星嘴角扯起一丝勉强挤出来的笑,语气艰涩又可怜巴巴道:“我错了。”
他还坐在马上,不是不想下马,而是身体僵硬,下不去。
谢筇竹温柔的将他抱下来,耐心教导:“确实是错了,我跟你说,以后干了坏事,要笑要庆功,得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安全的地方才行啊。”
“哪有提前庆功的?”